第4章 商量
出了山洞，就让人眼前一亮，如今时节不过刚刚立春，外面草木刚刚抽芽，只有点点绿意。此处山谷却已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新绿早已漫向山野，从山谷中蜿蜒而过的河流滋养着林木，偶尔出现的鸟鸣声，更让此处充满生机。
谢清漪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是草叶和泥土的气息，安抚了自己隐隐烦闷的心情，感觉思绪变得清明了许多，带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渐晚，紫菀去准备晚饭，陵游跟着谢清漪进了屋子。
与之前的竹屋不同，虽然依旧是竹屋但明显有了生活气息，屋外洗净晾晒的衣物，桌子上倒完却没喝的凉茶，以及屋内随手可拿的书。
看到熟悉的一切，谢清漪本能的伸了个懒腰，挺得笔直的后背也松懈了下来，弯腰将一本本乱放的书抱在怀里，一路走一路捡，最后下巴垫在书上，只能凭感觉走回书架前。跟在后面的陵游，只能无奈地也跟着收拾，一边嘀咕着:“姑娘，你偶尔也收拾一下屋子呀。 ”
“陵游，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唠叨了。”
谢清漪噘着嘴，来回拾了两三趟，才将书本归位，陵游看着大变样的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一看，自家姑娘已经躺床上了。看着床上闭眼假寐的姑娘，陵游怀疑自家姑娘这惫懒的模样，真能适应谢家吗？世家大族应该规矩很大吧，毕竟就连自己当初也……
不知何时睁开眼的谢清漪看着自家小姑娘不停变换的脸色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儿苦大仇深的，一会儿义愤填膺的，原本在外人面前稳重周全的人，一涉及自家姑娘的事，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罢了。
谢清漪看着此刻内心戏极多的陵游，就知道这丫头恐怕都想着自己回谢家之后是如何的凄惨了。无奈地呼了口气，翻身侧躺，用手撑着下巴，看着陵游。
此时出神的陵游才被谢清漪的动作惊醒过来，看着谢清漪，想了想自己刚才想的事儿，想问又不敢问。
“想问就问，再憋下去，你就快像烧开的水壶了。”
“小姐，我哪有？”
谢清漪没理她，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让陵游更羞了。见谢清漪不出声，陵游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娘，你真的要回谢家？”
“自然。”
“可是……，我看谢家这回来的人里，也就徐妈妈像是真心的，至于其他人，从心里就看不上咱们，想来京城里这样的人更多，您又何必呢？”
“谢家既然来人，便是打定主意让我回去，我可不想和他们来回扯皮。”
“姑娘如果不想回去，咱可以走啊，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我又没有犯错，为何要逃？”谢清漪轻轻笑了一声，“我终究是谢家人总要回去的，谢家需对我有个交代，我也要对谢家有个交代。若是谢家不行，咱们再跑不迟。”
原本陵游听着前边的话，还算正经，直到最后一句，满是哭笑不得。
“咱们去京城是两眼一抹黑，你和紫菀这些时日认真跟着魏妈妈学。”
陵游点了点头，虽然疑惑为何不跟着徐妈妈，不过听姑娘的准没错。
“还有，你去找逐月、飞星，让她们现在就动身去京城，不管怎么做，花多少银子，在我进京之前，她们得能在京城立足。”
“姑娘，二姑娘在京城有铺子，这么做有必要吗？”
“她如今有这番家业，是她自己的本事，但是谢家与她相比，是庞然大物，若有事，我不想连累她。”
陵游听后不再说话了，谢清漪知道她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二师妹想帮我，是她的情意，而我不想将来会牵连她，却是我的情意。”
之后，谢清漪嘱托了许多，多到陵游不得不去拿纸笔记下来，一直到日落西山，紫菀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吃饭了！”
两人才如梦初醒，陵游只觉得脑袋懵懵的，狠狠地甩了甩头，才感觉清醒一点。
谢清漪见了，调侃道:“怎么，累了？”说着就出了屋，直奔院里桌子上的炒春笋。
桌上的菜是山里常见的食材，春笋、菌菇、野菜，唯一的荤菜则是从旁边溪里钓到的鱼，不算精致，只突出了一个鲜字。
若是徐妈妈看见这些菜，大概是要哭出来，替自家姑娘委屈的。只是在场的三人都不觉得，反而谢清漪一边吃着，一边暗暗可惜等回了谢家，可就没有如此新鲜的笋可吃了。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平常大多时候都是紫菀和陵游在说，谢清漪听着，偶尔回应几句，今天却反常地谢清漪在说，紫菀两人听。直到最后，谢清漪冷不丁说道:“你们两人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随我回谢家。”
两人都有些发懵，这不是当然的吗。
“你们俩若要和我回去，必然是以婢女的身份待在我身边，要是入了奴籍，你们俩可就不自由了。”
紫菀噘了噘嘴:“我和陵游早就决定要跟着姑娘一辈子的，就是入奴籍也不怕。”
陵游也是不停地点头，紫菀与姑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更是对自己有着再造之恩，除非姑娘嫌弃，要不然自己是绝不会舍弃姑娘的。
看着两人的脸色，谢清漪不再提这些了，只说:“既然决定了，那明天一早就跟着魏妈妈好好学规矩，听师父说，京城里的规矩是最容易被人找茬的借口了。”
正说着，紫菀突然提了一嘴:“姑娘，你还等二姑娘她们吗？”
不提还好，一提谢清漪就头大，自己这几个师妹到现在还没回信，估计是等不到了，可是不等她们吧……想到老二的咆哮、小三的嘤嘤哭和小四幽怨的眼神，谢清漪抖了抖身子，不敢想啊不敢想。
紫菀和陵游捂着嘴偷笑，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就连自家不靠谱的师父都能气吐血，唯独害怕自家师妹们的闹脾气。
谢清漪正了正神色说道:“反正我就等一个月，她们要是赶不回来，就不怪我了。”说着耸了耸肩，颇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就这么决定了，收拾收拾，我记得老二在镇上有座宅子，先搬到那去，谢家的人不适合进山。”
商量完，三人便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休息了。
转过头，谢家的人从未在这种远离人烟的地方生活过，几个小厮还好，毕竟是男人，可是丫鬟可就受不了了，谢家的丫鬟说起来可能比一些官家的庶女过得都好，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条件，一时间都嚷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