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强权镇压，还是左右制衡？
城墙上，只站了几个兵士，负责侦查。
第二日，使团总算是赶到了。
秦欢已经知道了黑城发生的事，但看到装着祝泽坤的棺材，仍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祝泽坤并不在使团之列，可在使团离开京都的时候，加入了使团。
这一切，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有人苦心经营。
正是这位尚书之子的死，为灵州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若是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是谁在安排这一切呢？
他转身，看向使团中，那些惊魂未定的官员。
这些官员，打理雅安城中事宜，再合适不过了。
一路虽有坎坷，可是使团中的诸君，似乎都在风险之外。
“大人，城外，有大军集结！”
林雁刚下快马，便急匆匆报了上来。
秦欢弯腰，对着众人恳切道，“雅安，是幽州之重，有劳诸位了！还请大家各司其职，尽快恢复城中秩序！”
“大人放心，为了幽州百姓，我等必当鞠躬尽瘁！”
秦欢满意点点头，这样的漂亮话成了真，确实是百姓之福。
他带着林雁等人，前往城门处。
守城的兵士，早早便把城门关了，城外的阵仗够吓人的。
秦欢命人开了门，只带着十几人，便出了城。
林雁试图阻拦，可对方的脚上插了翅膀，快得很，“大人，还是带上些人马，万一……”
秦欢坚定地说道，“没有万一！”
在人家的地盘，已经落了下乘，更别说敌我差距。
如今，赌的就是人心，此战不在人多，在公序良俗，在皇权威严。
没骑马，已经矮了半截。
人又这么少，对面的大军，怕是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秦大人是个英雄，竟然敢孤身前来！”
秦欢抬眼望去，大军前，一人身材魁梧，傲然而立，“何人发问？可是费崖将军？”
费崖挥了挥手中马鞭，横着举起胳膊，“秦大人，我带着幽州官兵，前来投效！不知大人，可敢上前，细细详谈！”
秦欢左右看了看，跟来的几人，虽有胆识，可心里却慌乱。
其实，既然是投效，根本没必要把人马都拉过来。
“大人，我看这情形，像是有诈！”
“林统领，若是我有意外，请务必将我的尸首，送回京都！”
林雁瞪大了眼睛，抱拳在胸，“秦兄，你的气魄，在下敬佩。若有危险，我必舍身相救！”
“救什么！”
秦欢无奈喊了一嗓子，都这时候了，还讲什么义气，“你一人可挡几人？这一路，我观你行事，有大将风范，可不要白白丢了此生！好好活着，安庆需要你的本事！”
“是，大人！”
不知何时，城头上，站满了人。
人们都想看看，这位赫赫有名的巡察使大人，要如何应对金戈铁马。
秦欢闲庭信步一般，朝着费崖走去。
军阵前，还有几员大将，都朝着这边，目不转睛。
“费将军，冒昧问一句，如此阵仗，是何意？”
费崖坐在马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秦大人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复了雅安。我虽不知大人如何做到的，但心里，是佩服的！”
秦欢细细瞧了瞧，这赞美的话，不真诚，对方的表情明显心口不一。
细细想来，倒是忽略了什么。
对于普通的兵士来说，雅安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可是这些高级的将领，有的安家在雅安，有的亲朋在雅安，盘根错节。
而激起幽州官兵内心深处斗志的，正是夜枭屠城的壮举。
所以，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生死存亡，而是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
秦欢往旁边移了一步，转身看向雅安的方向，“此间种种罪状，我已悉数报与京都。安庆自有国法，相信陛下，一定会给幽州一个交代！这个时候，要学会忍，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费崖听完这话，立刻下了马，和对方肩并肩站在一处，“秦大人，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怕是你不能感同身受！如今再回雅安，每个人的心中，悲痛更甚，无处宣泄！这一城人的性命，总要有个说法，总得有个交代！”
秦欢很想设身处地地为对方考虑，可是眼下的形势就是如此，再生杀戮，又是生灵涂炭！
幽州的兵士报了仇，灵州的兵士又有了仇怨，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皇座上的那位，就没想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强权镇压，还是左右制衡？
亦或者是……
“费将军，给我一个时辰，我给你一个交代！”
费崖有些不解，除了交出那些叛军，还有何可解之法？不过，一个时辰，也不算太久。
“秦大人，一言为定！若过了时辰，我手下的将士，可不答应！”
……
“开城门！快开~城~门！”
康氏抱着哭泣的女婴，靠着城门，欲哭无泪。
外面的人，把城门口围得死死的，动也不动。
而关上的城门，断去了所有的退路，竟然连个回应也没有。
不论她多么撕心裂肺的喊，门的那边，就像是一座空城。
一个皮肤白净的兵士，从门外的军阵中走出，快马飞奔到门洞里。
翻身下马，他将食物和水，递给康氏。
四目相对，沉默不语。
康氏颤抖着，将珍贵的资源，攥在手里。
那名兵士，点点头，微微扬了扬嘴角，转身便要上马。
“谢谢！”
康氏颤抖着，不知道用怎样的词语，才能形容自己的感激。
兵士上了马，扬鞭而去！
来时，非常顺利。
走时，却不那么容易了。
门洞外，一排黑色的箭矢，飞快的落下！
康氏瞪大了眼，想提醒对方，可怎么来得及？
马儿倒下了，激起一阵飞尘。
康氏站了起来，看着救命恩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她死死盯着，可等了许久，眼前的画面就如静止了一般。
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听到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个人，是为了自己而死，这是她不能原谅的。
灵州，生于斯，长于斯。
可是，这里却有着比任何地方，都阴冷的黑暗。
她狠狠啃了几口干粮，抱着女婴，向城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