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忆

    “不过，即使是以我作为原型的数据，你也一点情感都没有？”宫崎烨其实并不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出于好奇，她选择提出这个问题，至于回答者是否回答就是另一码事了。

    而栾叔听后只是揉了揉宫崎烨的头，力度很小，他并没有选择挑一句嘴边的话来应付过去，而是一脸无所谓的看着宫崎烨。“有你一个和诸葛一个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我还有那闲工夫担心那个？只谈情可是会要命的。”

    显然这才是他的回复，不做无意义的事情，节省彼此的时间，但对于宫崎烨和诸葛他们来说，栾叔并不是那种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只是他的爱和精力有限，不允许他做出更多分散注意力的事。

    二人在闲聊的功夫有人从咖啡厅进来了，是一个对于宫崎烨来说熟悉到化作骨灰都能认出来的人。

    “坂本司？”宫崎烨试探性的发问，而那人只是默默的点头。干练的酒红色短发和他嘴边没刮干净的胡茬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兴许是懒得带正常的眼睛索性换了日抛的微醺波本。灰色的呢绒大衣带着些许薄荷的气息，内搭虽然不够华丽但很适合日常。

    栾叔见宫崎烨有些要情绪失控，及时按住她肩膀，提醒她这只是一串代码。但很显然胳膊拧不过大腿，宫崎烨还是挣开栾叔的手，选择上前，去接近这个被自己间接害死的挚友。

    “我该说些什么呢，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小烨。”他的话语和眼神并不像伪装出来的，而是以一种让人放松的眼神看着宫崎烨。一旁的栾叔按着刀，时刻准备将异常数据清理掉。

    宫崎烨很清楚，他明明死在了来自黑手党的追杀，死在了那片寒冷的西伯利亚平原，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他早已死去，她不应在这里停留。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坂本司。”宫崎烨最终那些话没能说出口，而是选择向坂本司提出一个问题，“回不回答是你的选择，我并没有权利去逼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下一刻转身离开。”

    坂本司先是顿了顿，而后，他选择开口回答，但他的回答，让宫崎烨产生了一丝错觉。

    “小烨，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和木槿的事你都可以参与进来，我猜你想问的是，我有没有恨过你，对吗？”倘若只是身为npc数据存在于这个副本当中的坂本司，那他知道这件事也再正常不过。但宫崎烨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并不属于冰冷数据的温度，很熟悉，熟悉到让她再一次想起了她没能救下坂本司的那一晚。那双逐渐黯淡的眼眸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栾叔只是在一旁看着，对于宫崎烨的过去，他知道一些，但并不是全部，所以自然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作为过命交情的事。他并不想养孩子，即使有孩子也会选择放养，毕竟他并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非工作的地方上。

    “”宫崎烨顿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害怕失去，她不想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挚友消失。半晌过后，坂本司见情况有些尴尬，索性将自己的答案告诉了宫崎烨。

    “说实在的，我并没有想过自己之后能否活下去，但对你而言，你必须活下去，即使我死去消失，我也从没有恨过你一分一毫。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宫崎烨只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看着他，她的眼泪开始从脸庞不自知地划过，一滴，两滴，五滴

    她情绪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受控制过，宫崎烨知道这样做只会害了自己和周边人，但她仍旧忍不住。那种已故之人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感觉让她如同站在希望的边缘，有惊喜也有担忧。

    坂本司抬了抬头，而后掏出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为宫崎烨擦去眼泪，宫崎烨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发动能力想要让坂本停下扣动扳机的行为。她不想再一次失去重要的挚友，直到，他说出了

    “从我死后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为了这个无限游戏副本之一里的一个npc，每日都会重复我们最开始相遇的那一段时间。我知道你会来，我也知道你不属于这里。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即使我死去也会刷新下一个npc，所以，请原谅我的再次告别，小烨。希望你会喜欢这场为你编织而成的回忆。”话音刚落，他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他再一次的死去，倒在血泊之中。不过，不同的是，他的身体化作了数据，逐渐消失，直到在血泊中留下一把手枪和一封信。

    好在信的保存程度还算完好，宫崎烨颤抖着手将信拿了出来，里面似乎还有一个钥匙。

    信中的内容是他简单概括自己从现实生活中死去到昨天的情况，他有些杂乱的字迹明显看出因为死亡的原因，导致他的手时而协调，时而动弹不得。她从信中感受到了坂本司的灵魂已经消失，被游戏的主台方困住，永远都得不到自由。信的末尾并没有什么过于繁杂的话，仅仅一句。

    “我并不信神，他带给不了什么，但自从我死亡的那一起，我便日夜祈祷着，让你能够活下去，你还没有过完属于你的人生，我不能让你的生命就此终结。”信到这里就结束了，他生前一直想写一部自己的传记，准确说是日记，不过因为工作的繁忙并没有时间去做。他的灵魂受困于此，他的肉身已经死去，留下来的，就只有他所编织的回忆。

    她记得很清楚她曾在一个副本当中同样是和一位写作的npc沟通，他的样子过于相像那位故人，但他终究不是那个人。

    “你可以杀了我，但请你将我还给我，我也会将你还给你。我知道你并不是他，但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路要走。”宫崎烨那时并没有要杀他的想法，所以当时的枪里一颗子弹都没有，而那个npc的手中的那把枪，是假的。

    他并没有选择扣下扳机，而是选在向后仰去，躺在了地板上，宫崎烨问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而他给出的回答，和如今的坂本司如出一辙。

    “还能有为什么，你不属于这里，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必须活下去，我杀你，我的生活也没有分毫改变。别说杀你，就算是恨你，也恨不起来，这是那些人给我的设定，我不能有过度的情绪波动，那只会分分钟要了我的命。”说完他开始畅怀大笑，直至笑到在不停地咳嗽，仿佛是在讽刺那些必须要给别人的人生施加不幸的人。宫崎烨离开那个副本之后，他选择了继续撰写自己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里，多了一位女主人公。

    时间回到现在，宫崎烨和栾叔周边的幻境开始变化，直到再一次来到日本，不过这一次的地点并不是横滨，而是涩谷。

    “”宫崎烨有些麻木地拿着手中的信，她上一次这样情绪崩溃的时候还是很久以前，不过她选择控制部分生物电刺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没时间去还想着过去的事。这些疼痛远比她经历过那些致命伤要轻得多，但兴许可以长长记性。

    栾叔轻轻拍了一下宫崎烨的肩膀，兴许是电流没结束，导致传导进栾叔这边，电了个措手不及。

    “嘿，小瘪犊子，你自己电自己干什么，你爹我都被你电一哆嗦。”栾叔又轻拍一下宫崎烨的脑袋，很明显刚才的电流没让栾叔长记性，又被电了。

    宫崎烨听到声音的时候这才发现被电的栾叔，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把电收了回去，然后站在一边老老实实地挨栾叔的骂。虽说栾叔语气有些重，但并没有往刚才的事靠拢，只是告诉宫崎烨下回别自己电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