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丈量
沿途，老丁也对偶尔在滩涂上活动的人交待了情况，其实就是轰他们走。
好家伙！七十米的绳子！土地丈量果然是体力活。
“世伯屋里请……”
二人一路走上滩涂，便走边聊。
“放心去吧，水不深。”
“难哦，这最不值钱了。”翘儿做了个苦恼的表情，“我从前就串过，没什么人收，多数都送人了。”
“咱们还是得力求精准。”杨长帆随口问道，“情况镇抚大人都了解吧？”
“实不相瞒，我本钱有限。”
杨长帆这才问道：“所里也是田少人多啊？”
“哪里，什么镇抚，不值一提，叫我老丁就好了。”老者谦虚道，“咱们事可多，边做边吧？”
上了岸，老丁见杨长帆浑身湿透，不禁做了个痛苦的表情：“心冻着啊杨公子。”
其间，杨长帆也与老丁聊起了所里的状况。
“杨公子想得细致。”老丁语气颇为佩服，“也省了我功夫了。”
老丁也不多留，告知杨长帆所衙位置后便匆匆走了，临走前还劝杨长帆赶紧回去换衣服，不然肯定伤风。
“了解，海水往外四丈，海岸往东五里。”老丁冲着海岸线比划起来，“这也不少呐！杨公子自己忙得过来？”
“侄儿！你伯伯来了！”
“找人的话，所里人多得很。”老丁立刻道，“男女老少，都多，你到时候找我，我帮你聊工钱，保你不亏。”
“不必！”千户满面通红，吐着酒气冲翘儿道，“辛苦侄媳来两个凳子！”
老丁主管生产杂事，所里的渔船田地都归他管，这个“管”可并非千户那种管，只是负责屯田产量，催着大家如数上交而已，有些像民间的里长。想必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他这才希望杨长帆能雇一些人帮工，虽是杯水车薪，可好歹能让几家吃上一顿饱饭。
过了正午片刻，杨长帆正在自家门口忙活准备，一人远远走来打起了招呼。
不用也知道是谁，杨长帆赶紧披了衣服迎接。
“没办法的事。”杨长帆摇了摇头，又快步走到滩涂的边角，插上了另一根杆子，这样一来，两根杆子之间的地方，就都是他了的。
不得不老杨对于有些事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千户酒瘾大远近皆知，跟谁聊的畅快，恨不得天天绑在一起喝酒，很不幸，现在杨长帆就是风口浪尖上的那位。
“嗨，不提，不提。”老丁摆了摆手，这好像是一个敏感的问题，他避开话锋道，“主要是除去屯军，还有不少家眷，闲着也是闲着，帮把手，补贴补贴家力的生计也是好的。”
“呵呵。”杨长帆敷衍一笑，分家的事情他暂时瞒了庞夫人，这也是迫不得已，自己需要家庭势力增加筹码，不知这幌子还能混多久。
“没关系。”杨长帆望着这些东西笑道，“你有功夫，给穿成串儿，不好能卖些钱。”
“呵呵。”
另外杨长帆还问了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他这么围海，所里弟兄会不会不乐意？老丁琢磨着问题不大，毕竟渔船出去也都往远了走，占了滩涂，也就是不让妇女儿来拾滩了，影响不大。
“这就是暂时标示一下，还是会倒，我后面再做专门的浮标。”
杨长帆立刻起身，来者是一位年纪稍大的老者，未穿军服，但仍比一般人体面一些，肤色黝黑，皱纹深邃，一看就是天天晒着太阳的主儿。
转眼，二人已经走到岸边，再往前就是海水。
“这是？”老丁看了看这堆东西，随后一拍脑袋，“我知道了。”
“是镇抚大人？请请……”杨长帆连忙招呼他进屋。
翘儿老远看见相公回来，捧着一堆贝壳一路跑回到房中，等杨长帆走回房的同时，热水也刚好烧好。老丁的对，得赶紧暖和暖和。
这会儿再看，这么大块地儿，就剩下了翘儿一个人的身影，被完全承包了。
擦身的时候，杨长帆看到了翘儿的战利品，其实就是一些零碎的贝蛤，比想象中的要少一些。翘儿也发现了相公的神色，赶紧解释道：“今天的滩涂已经被人拾了，明天怎么都会更丰盛一些。”
“杨公子？杨公子？”
老者笑眯眯走到杨长帆面前，提了提手上的绳尺：“千户吩咐我过来帮忙。”
老丁也算轻车熟路，拉着绳尺开始往东去，每二十丈记数，收尺再来，总共五里，十五引，七百五十丈，每过一百五十丈，杨长帆便下海四丈做个标记，回滩涂边缘做个标记，如此往复。
吃过午饭，翘儿便去拾滩，杨长帆则继续东奔西走，他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那我拎着这头往海里去。”杨长帆拿起了绳尺一头，“到四丈你喊我停，我插竹竿。”
出门一看，千户手里竟还提着一坛子酒，这大下午的，哪顿饭都靠不上啊。
丈量五里路，起来也够远的了，杨长帆总共插了一个杆子，放眼望去，已经完成了资本家圈地的肮脏行为。
“欠个一年半载我老丁还是兜得住的。”老丁挑了挑眉毛道，“再了，你是举人家的公子，大家看着举人的声望，也会来帮忙的。”
“走着。”
“差个分毫，也不介意。”
杨长帆给竹竿钻了个孔，绳子穿过去，下面绑着大石头，可勉强插在近海，当个位置标记，倘若风浪稍微大些，要不了多久就会弯掉，坏掉，塌走，但这里是风平浪静的内湾，能多支撑很久。
“也成。”杨长帆舒了口气，拎起了他刚刚准备好的竹竿。
杨长帆就这么拎着绳尺往海里走去，这会儿水还很凉，可没办法，创业就是要拼么，他一步一步往深了走。这边果然比较浅，下面滩泥也很平缓，大约海水刚好淹到脖子的时候，老丁喊了停，杨长帆便用脚尽量钻出一个坑，玩儿命插上了竹竿，又使劲往下钻了钻，最后埋起来，把石头也沉下去，算是做了一处海标。
翘儿连忙搬来桌凳放在门口，千户也不知道冷，这么一坐就开始倒酒。
“趁着太阳足，咱们抓紧。”
“丁大人这绳尺多长？”
“忙不过来，要找人帮忙的。”杨长帆头道。
正着，外面传来了粗犷的吼声。
“二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