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谷10
言无月眼瞳放大,嗡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密密麻麻的黑蜂往他们这儿飞过来。言无月忙将傲临霜挡在身后,“小心,黑蜂有毒。”
傲临霜轻笑,“这是谷主的邀请。”
言无月一怔,黑蜂群绕着他们五人飞了一圈又飞了回去,“蜂谷的主人到底何许人也?”
傲临霜,“养蜂人。”
言无月,“我知道他是养蜂人不然也不会能操控这么多蜜蜂,他这么大本事总得有个名头吧?”
傲临霜双手背在腰后,“江湖上都叫他养蜂人,无人知晓其来历,此人叫蒲蜂,擅长养蜂,各种各样的毒蜂在他这里应有尽有,不过听闻此人性情古怪,但是喜爱乐声,身边有四大乐师,常年陪他吹拉弹唱,好生风雅啊。”
言无月冷哼,“蜂谷瘴气遍布,毒虫四蹿,闷热潮湿,在这地方附庸风雅可真是闲得。”
傲临霜步伐轻快,“蜂谷这地方闷热潮湿是因为四面环山,地势低洼,多雨少风,在这地方生活一日少说也得沐浴三次。”一路走来潮气加闷热傲临霜浑身难受。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看见一方碧如翡翠的湖泊,碧水映青山,玉盘接天镜,美不自胜。翠湖之上一片红砖黛瓦的宅院,雅致的曲廊自湖心的宅院蜿蜒到湖畔。
傲临霜不得不感叹巧夺天工,能在湖心建这么一大片宅院绝非易事,琵琶声由远及近,身着薄纱的异域女子肤白若雪,眉心一点紫色的水滴状额饰,衬得她美艳的脸多了几分神秘之情,女子赤着足,脚踝上挂着银铃,走起路来银铃作响。
女子很快走到了湖畔,微微颔首,“这位是周追影的后人吧,主人有请。”
傲临霜叹了口气,怎么感觉周追影的名声比傲氏一族还响亮啊,“你家主人可是蜂谷的谷主?”
女人露出个礼貌性的笑容,“正是。几位请随我来。”
言无月拉起傲临霜的手轻声问道,“你真要随她去?我们对蜂谷的谷主还是一无所知,就这么到他的地盘,万一有诈,我们都出不来了。”
傲临霜摸着下巴说道,“你说的在理,我们几个不能全进去,得留个后手,阿星,一一,你们两个带着小萝卜候在这儿,万一我们两个出不来你们就赶紧溜。”
陆一一紧张道,“为什么赶紧溜?我们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傲临霜拍拍陆一一的肩膀小声道,“我们对蜂谷的主人一无所知,但是他对我们显然已经了若指掌,而且你看先后进入蜂谷的武林人士少说也有十余批了,不会没人发现湖心这片宅邸吧。”
陆一一环顾周围,仿佛被多双眼睛盯着,应该有不少武林人士埋伏在附近,好像都在等一个进攻的机会,陆一一马上明白傲临霜的意思了,“我知道了,你们小心。”
言无星主动送上红叶伞,“这把伞你拿着防身,若是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我们确实远水难解近渴,我们会找个机会开溜,你们万事小心。”言无星又掏出两粒药丸,“这是防迷香的,还有解毒丸你们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傲临霜总感觉言无星好像已经看穿她了,当然她还未证实,不过眼下情况危急她确实需要这把红叶伞,傲临霜接过红叶伞狐疑地看向笑盈盈的言无星,“你们找个好地方躲好了。”
言无星笑笑,“放心,我会的。”
傲临霜接过红叶伞和言无月随那名异域女子踏上曲廊,言无月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他们开溜而不是救我们?”
傲临霜贴近言无月小声说道,“这片湖的四周潜藏着最少二十多名高手,但是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我想应该不止我们两个到过湖心这片宅子,但是没一个出去的,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若是出不去就是出不去了,没必须让言无月和陆一一冒这个险了,先保命。”
言无月略显吃惊,“所以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那你还带着我。”
傲临霜,“你不愿意啊,现在原路折返还来得及。”
言无月握住傲临霜的手,轻声说道,“刀山火海我都会陪着你。”
“你!”傲临霜耳根发烫狠瞪言无月,但并未甩开言无月的手,眼看到了招待客人的大厅。
怀抱琵琶的女人立在门侧做了请君入内的手势,傲临霜抱着红叶伞被言无月牵着手踏入门槛。
青色暗花地毡两侧整齐摆放着招待客人的方桌和酒菜,镂空窗户前摆放着白玉瓷瓶,每只瓷瓶了插满了颜色各异的花。
入门后傲临霜一怔,已经落座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齐刷刷看向傲临霜,傲临霜还是一身渔女的打扮,粗布麻衣,灰色的褶裙,头发被一条灰色的头巾斜包着,在发根位置系成一个结,若非一张脸生得俏丽和乡野妇人无异,倒是言无月一身不染尘的白衣过于脱俗,两人衣着上并不般配,乍一看仿佛是侍女和病弱少爷。
众人的眼神有几分幸灾乐祸,随后看到傲临霜手上的红叶伞又有几分畏惧。傲临霜轻笑,“高朋满座,琳琅美酒都摆上桌了,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刚刚好,我给二位留了席位。”声音是从正对门口的屏风后传来的,男人五十上下,个头不高背有些佝偻,山羊胡子被一根红绳系着,一身盖过鞋尖的宽大灰色长袍,圆盘一样的脸,眼神倒也清明就是一大一小有几分滑稽。
傲临霜打量着男人笑道,“您就是蜂谷的主人蒲蜂?”
蒲蜂抱拳相迎,“正是鄙人,哎呀,周追影的女儿还会用女魔头的红叶伞倒是挺让人意外。”
傲临霜勾唇一笑,“乡野渔村之人到了如此清雅之地,无所适从,只得借件像样的兵器来壮壮胆子。谷主招待客人的方式还真别具一格,把每位客人都钉死在席位上,看他们腿不能动的样子这酒怕是也喝得不顺心。”
从进门起傲临霜就发现这些人下半身是动不了的,应该是中毒了。
蒲蜂捋着胡子,“有些客人等不及喜欢乱转,我只能出此下策。姑娘和公子赶紧落座吧。”
傲临霜,“您都把人钉席位上了我岂敢落座,站着喝吧。”
蒲蜂轻笑,捋着胡须上下打量着傲临霜,“来者是客岂有让客人站着喝酒的道理,传出去要说我蒲蜂不会招待客人了。”
傲临霜叹气,手握紧了红叶伞,“您确实不会招待客人,岂有把人钉在席位上的待客之道?”
蒲蜂大笑,摆摆手,方才引他们进了的琵琶女站出来,蒲蜂对琵琶女说道,“乐香啊,让客人入座。”
乐香点点头,随即看向傲临霜,“如果姑娘执意不肯落座我只能代劳了。”
傲临霜故作害怕地掩嘴说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了?”
乐香依旧维持着微笑,“姑娘请落座!”乐香拨动琵琶弦,傲临霜伸臂将言无月挡在身后,撑开红叶伞猛得往前一顶,乐香抱着琵琶后撤一步,撤得太急拨琵琶的手有几分不稳,琵琶声颤了。
傲临霜红叶伞举过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我乡野村妇,你们蜂谷的人喜欢用琵琶催人落座?”
乐香淡淡一笑,方才那一下快得她着实没预料到,不由心生余悸,“既然姑娘不肯落座,我只能用琵琶催着姑娘入座了。”乐香玉指弄琵琶,只是弹出的琵琶声震得人耳朵要炸开般得痛。
突然一声尖锐又刺耳的弦断之音阻断了琵琶声,乐香的琵琶弦被人割断了,乐香看向言无月,眸若刀锋。
言无月手上缠着傀儡线,“你的琵琶弹得很好,就是过于刺耳了。既然是宴席,酒还没喝上就先弹琵琶,主人家的待客之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蒲蜂拍掌大笑,“说得是啊,来者是客,自然先得给客人倒上一杯酒,是我招待不周,乐香你先退下。”蒲蜂倒了一杯酒,“我请言公子喝酒。”
蒲蜂将盛满酒水的酒樽隔空推给言无月,傲临霜侧身一揽,酒樽稳稳落在她的手心,未撒落一滴,傲临霜低头嗅了嗅,“酒闻着挺香,就怕酒水入喉,肠穿肚烂。”
蒲蜂看傲临霜的眼神严肃了几分,给自己倒上一杯,“十年佳酿,今日宴请诸位英雄特意开封的,好酒岂会肠穿肚烂?”蒲蜂一饮而尽。
傲临霜举杯喝了干净,“确实好酒。”傲临霜酒樽轻轻一扬稳稳落回它原来的地方,落桌的时候酒樽未晃动半分。
蒲蜂这次笑得过于严肃了,傲临霜的功夫深不可测,在坐之人皆发出惊叹。蒲蜂捋胡子的手顿了片刻又笑道,“既然姑娘喜欢站着喝酒,就站着好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宴席开始,诸位畅饮即可。”
蒲蜂高举双手,高兴得不得了,转身坐到了主人席的位置上,丝竹乐响起,但是纵观众人的面色,高兴得只有蒲蜂了。
傲临霜,“谷主真是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