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山庄12
言无月折断一杆竹子把玩着，“万一有人监守自盗呢。”
傲临霜轻笑，“所以英雄山庄内部有人和巫盈是同一条船上的，帮她遮掩，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通了，对了，英雄山庄无一人生还，你们当初清点尸体的时候没发现有少的人吗？”
言无月看向发愣的言无星，轻哼道，“没仔细看？”
言无星懊恼地垂下眼帘，“最先到达英雄山庄料理后事的是武林山庄的人，他们说英雄山庄上下无一人生还，我检查了几具尸体，他们的死因都是一样的，所以……是我不够严谨，我……”
言无月手里的竹子再次对折，不温不火说道，“不够严谨，这么多年你这毛病还是没改，就喜欢以偏概全，就像亲眼所见我操控活傀就觉得是我做的。”
言无月的话里充满了埋怨，言无星愧疚不敢反驳。
这兄弟二人真让人无话可说，“这不也全怪言无星武断，武林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堪比五岳之首，他们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会信，那时候他也想不到武林山庄中或许存在内鬼，会有疏忽也在情理之中。”
陆一一跟着附和道，“对，谁都有一时疏忽的时候，言无月你就不要怪你哥了。”
傲临霜抬头和言无月四目相对，言无月眼里隐隐透着哀怨，几分不服气，随手丢了刚折断的竹子。
傲临霜无搓，她说错了？
小萝卜拖着小胖脸一声长叹，“他又生气了。”
傲临霜尴尬扯了下唇角，“是啊，我说错话了？”
小萝卜看了眼不远处的言无月撇嘴摇摇头，“你没说错，但是你的话会让他觉得你在偏心言无星。”
“偏心？”傲临霜想辩解又不知从何辩解，从前她都是一碗水端得很平，什么东西两人全都有。
小萝卜接着说道，“双双虽然你说的在理，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言无月是在埋怨言无星以偏概全不相信他，心里带着股怨气，你这个时候又替言无星说话，换做是你，你会不会难受？”
小萝卜人小鬼大，有时候说出的话还一针见血，傲临霜在他面前像个后辈，“我，我是不是要去解释一下，我不是偏向言无星，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小萝卜，“去吧，有些误会发生了能立刻解决就不要等到明天，谁知道明天还在不在一起了。”
傲临霜叹气，“师兄啊你真得少操点心，我是真担心你长不高。”
小萝卜撇撇嘴，“我一定会长高，但是你再不去解释我看他要气哭了。”
傲临霜走到言无月跟前，言无月委屈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继续折竹子，傲临霜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这么大人了还需要她哄是不是过分了，傲临霜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不是偏向言无星，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话说得傲临霜自己都心虚，言无月将竹叶一片一片扯下丢在脚边，眼眶泛红，“所有人都会为他说话，即便他是疏忽了犯了错，你们依旧会选择原谅他，所有人都喜欢他……”
不难听出言无月是委屈的，不管傲临霜是如何努力端平一碗水，但别人不会像她一样即便知道端不平也要努力端，言无星天资聪颖什么一学就会，温润如玉，学识又广，不像言无月整日抱着药罐子，苍白着张脸不似活人，人们更喜欢言无星而忽略言无月，又因为他修炼巫术对他另眼相待，言无月心里憋屈也是应该的。
傲临霜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在的这六年里言无月被误解太多，解释不清干脆就不解释了，哪怕是委屈，“我真不是替他说话，我只是…”
傲临霜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她第一次遇见傀儡是在五里松，那日她和往常一样去采药，林子里的鸟突然被惊飞，起先她还以为有什么猛兽，直到她看见几个血淋淋的人从树林里摇摇晃晃走出，他们脸上还保留着死前最后的样子，有人眼珠凸显，有人痛苦而扭曲，虽然他们能动却已经死了。
他们攻击傲临霜，她自然不会坐着等被砍，红叶伞一出手将这些尸体打飞，偏偏就是这么巧给武林山庄的人看到了，他们不问缘由直接指认是傲临霜所为，因为她身上流着一半巫族的血又会巫术，而另一半的血也是他们畏惧的傲氏一族。
傲临霜不喜欢解释，不信不就不信，他们信不信傲临霜也不关心，当误会发生不解释就是默认，就是做贼心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她就成了江湖上为人所忌惮的魔女。
正所谓言传身教，傲临霜在无形中也影响了言无月，傲临霜懊悔不已，言无月见她傻愣着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只是什么，为何不继续说了？”
傲临霜心情复杂，“我不是在偏袒言无星，希望你不要误会。”
傲临霜话语很是坦诚，言无月不知为何慌慌张张地背过身去，耳尖红了，“看在，看在你挺有诚意的份上，就算了。”
傲临霜笑了，又说道，“阿月你不是说会为了报答我的恩情保重自己也会努力洗刷冤屈，那么我可以再跟你提个要求吗？”
言无月转过身，狐疑地打量着傲临霜，不得不说他很孩子气，“什么要求？”
傲临霜，“无月，我们做个约定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误会，或者别人误解了我们，不要闭口不言，一定要反抗。有些事你不解释就容易给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再问心无愧也抵挡不了人言可畏，谣言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
言无月呆滞了片刻，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眼里的悲伤，“可是我解释了也没有人愿意听……”
女魔头教出的小魔头都是魔头，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听他解释，傲林霜心上酸楚，说来也是自己当初不屑解释没成想最后误会解释不清，连累言无月好端端也成了小魔头，“听不听是他们的事，但是你不能沉默，不然那些人就以为你是默认了，这个江湖就这样。”
言无月愣愣眨着眼睛，他再次用惊讶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傲临霜，傲林霜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被发现了吧，一个人说话的口气和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答不答应？”
言无月低头浅浅一笑，“好。”
傲临霜站立不安，每次看见言无月冰雪消融的笑容都心慌意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言无月，“我不是君子，我是小魔头。”
傲临霜翻着眼皮抱起手臂，“你就这么喜欢小魔头的称呼？”
言无月跟上傲临霜的步伐，“嗯，女魔头教出来的小魔头听起来很威风。”
傲临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女魔头教出的小魔头听着怪怪的，像在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傲临霜紧咬后槽牙，言无月是在骂她不教好？
傲临霜咬牙瞪了言无月一眼疾步往前走，言无月不紧不慢跟在傲临霜身后摇头笑笑。
小萝卜嘴撇得要歪到耳后去了，“啧啧啧，真是奇奇怪怪的两个人呢。”
一左一右蹲在小萝卜两侧的言无星和陆一一异口同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目光交汇的瞬间又各自转头，言无星抓紧了衣摆，陆一一低头薅脚边的杂草。
小萝卜长叹一声，“你们两个更奇怪！”
傲临霜大步走来拎起小萝卜，“前面就是英雄山庄了，我们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小萝卜挥舞着小短手，“你放我下来！”
傲临霜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绝对没有，陆一一和言无星可以给我作证！”小萝卜理直气壮，别看他年纪小魅力倒是不小，陆一一和言无星可不要太喜欢这个小鬼头。
英雄山庄自从全庄的人死于非命后，就变成了一座空院，玄青色的山庄大门沉重又透着股难以言说的阴森。高墙上停着几只乌鸦，随着山庄大门被推开，乌鸦拍打着翅膀飞上了房顶。
偌大的院落空荡荡的，地上落了不少黄叶，这个季节院子里不该有这么多黄叶，傲临霜站在大门口左边的树跟前蹙深了眉头，“临近夏季，正值绿意盎然的时候，这棵树的叶子几乎全黄了。”
言无月凑近，仰头望着风一吹就掉叶子的树冠，沉声说道，“这棵树或许要枯死了，你来山庄的时候这棵树已经这样了？”
言无月看向一言不发的言无星，言无月努力回忆着，“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当时除了武林山庄的人还有一些江湖人士在场，我记得这棵树很是繁茂。”
傲临霜抿唇笑笑，抬脚踹在树干上，又落了一地的黄叶，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傲临霜看见树根下有腐烂的痕迹，她捡起一根树枝扒开铺满的黄叶，继续往树根下扒，翻出的泥土里爬出几条红彤彤细如发丝的虫子。
陆一一头皮发麻，“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