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魔胎
刀光剑影起舞，白衣蓝袍交错。
澹台烬与衡阳宗的人战作一团，澹台烬天赋异禀加之五百年的刻苦修练，剑招万分精妙，纵使没有法力，一时之间竟与衡阳宗的人难分上下。
“沧九旻，是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真的叛出仙门，还和同门动起手来了！”
藏林带领逍遥宗的人赶到，痛心疾首地大喊。
澹台烬心神稍一动摇，被齐越一掌打中胸口。
他后退一步，口吐鲜血。
齐越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掌，沧九旻仙门大比年年第一，他何时变得这么强了，能把沧九旻打吐血？
“沧师兄，你为何如此虚弱？发生什么事了？”姚薇收起剑问道，多年的同门情谊，她不想把事情做绝。
“定是那魔胎伤了沧师兄！”藏风喊道。
澹台烬闻言大怒：“不要胡说八道，你们快让开！”
他皱眉思索：师父和衢掌门都不在，若是以命相搏，未必不能带苏苏安全离开。
他再次举起南枝剑，仙门中人岂肯相让，没有一人退后。
藏海忍不住问道：“沧师兄，你入仙门五百年，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师兄，为何不顾多年的同门情谊，非要叛出仙门？”
藏海还记得，他初入仙门时，沧师兄带着他练剑、吃烤肉、玩魔神杀。沧师兄仙法卓越、品行高尚，是公认的下一任逍遥宗掌门，突然之间叛出仙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澹台烬低头不语，跨越万年的神魔博弈，岂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成魔是他完成初魔话本的关键一步，不能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
他调动法力，向苏苏飞过去。
仙门的人仰头看他，都没有出招。
姚薇之前料定实力不如沧九旻，攻击实为试探，不信沧九旻真的会伤害同门。
见到沧九旻虚弱的样子，她反倒不敢进攻了，生怕不慎再一次打伤他。
藏海看向手中的洞照罗盘，罗盘正中心的黑点证明邪骨就在这附近，他飞身而上，拉住沧九旻说：“沧师兄，你醒醒啊，不要再被蛊惑了！”
澹台烬法力微弱，本就驾云不稳，被他一拽，直接摔了下去。
藏海抓住手里的半截袖子发愣，他实在没料到，昔日纵横四洲的沧九旻竟会虚弱至此。
澹台烬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脸上的血迹，哈哈大笑：“我已成魔，你们为何不快点除了我？仙门中都是你们这样善恶不分的废物吗？”
没有人动手，大家全都用一种悲哀的目光看向他。
澹台烬恍然惊觉，不只是夫妻反目，他连成魔这一步都没有做到，原来信任是如此沉重的枷锁。
他捂着脸苦笑，内心五味杂陈，上一世的他没有得到信任，成魔之路一步一步走的很顺利。这一世步步维艰，痛苦的同时也喜悦着。
可是他又不得不走上众叛亲离的老路。
他的手按住胸口，感受着黑暗的魔气，没有了仙门法力的压制，魔气在体内磅礴汹涌。
邪骨在苏苏身上，顷刻间难以取出，三魔器尚未认主。
如今唯有释放出体内的魔气，才能证明他已真正堕魔
澹台烬解开曾经设下的一重重封印，磅礴魔气冲击丹田，所有人的洞照罗盘同时发出剧烈的抖动。
“怎么回事？”
“好浓郁的魔气！”
“罗盘上的黑点又扩大了！”
众人局促不安地议论纷纷，澹台烬看着他们，曾经同甘共苦五百年的仙门同袍马上就会对他反目成仇，念及此处，心痛不已。
体内的魔气乍一释放，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乱窜，一时无法驾驭。体内仙髓与魔气激烈交战，仿佛要把整个身体撕碎。
他喉间一腥，吐出一口血。
突然间，远方一抹红色跳到澹台烬的视野中。
“大家快住手，沧九旻不会再变成魔神了！”
身穿大红婚服的少女跑向他们。
仙门众人互相对望一眼，默契十足地同时出招。
“三清敕令，邪魅显形，缚！”
一张仙法织就的大网从天而降，即将罩住苏苏。
“苏苏！”
澹台烬调动所剩无几的法力，全力刺出一剑，冲破罗网，抱住苏苏，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澹台烬带着苏苏躲到树林中，藏身在荒草下。
“苏苏，你听我说……”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发明洞照罗盘后，为了隐藏身上的魔气，他在自己体内设置了好几重封印，如今强行冲破封印，魔气乱窜，犹如走火入魔般痛苦不堪。
更令澹台烬痛苦的是即将说出口的真相。
“……苏苏，他们已经不是你的家人了。”
支撑黎苏苏舍生忘死完成救世任务的最大动力就是五百年后她在仙门的家人们。
澹台烬觉得这是比他变成魔神更加令苏苏痛苦的事情，因此之前没有告诉她，现在不得不说了。
他不敢去看苏苏的眼睛，无法想象那双温柔澄澈的眼睛中，如今会蕴含怎样的痛楚绝望。
他抓住她细瘦的手腕，刚刚破壳的她，新生的肌肤异常娇嫩，稍微一用力就会留下一片红。
可是他不能放手，不能让苏苏被仙门的人抓住。
等他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等他体内乱窜的魔气平复，等他能驾驭魔力，这些仙门的人全都不是他的对手，就没有人能伤害苏苏了。
荒草尖尖的叶片刺痛皮肤，风吹过，青草哗哗响，仙门的人杂乱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局面混乱不堪，澹台烬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但是他抓住了苏苏的手，一切还有转机。
在焦躁不安中，他等来的是一个轻柔的吻。
苏苏轻轻地吻上他的眉心，轻柔的唇瓣，像是一个夏日短暂的幻梦。
“澹台烬，没事了，我出去和他们解释清楚，你不会成为魔神了。”
苏苏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澹台烬惊讶于自己竟然一动也不能动，要说的话含在嘴里，舌头是麻木的。
汹涌的魔气让他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魔气如风暴席卷全身，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一寸一寸撕裂他的奇经八脉。
他眼看着苏苏跑出去，用仅剩的仙门法力强行破开魔气的阻碍，冲破喉咙，发出一声呐喊：“苏苏回来，他们以为你才是——”
苏苏跑到追赶而至的仙门的人面前，望着眼前熟悉的人，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姚薇师姐，齐越师兄！”她笑着打招呼。
而曾经的家人们用冰冷嫌恶的目光看向她，说出令她不寒而栗的两个字，与澹台烬的呐喊声相重叠。
“魔胎！”
苏苏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打晕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