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危机
澹台烬、叶夕雾、荆兰安从船舱出来后，一个人影隐入暗处，消失不见。
三人来到饭厅，午膳已经备好。
夷月族以捕猎为生，家乡菜多为肉脯，咸腥味重。叶夕雾没见到喜爱的甜食，吃了几口，便撂下筷子，专心喝起了米粥。
澹台烬找来厨子，低语几句，厨子端着一个坛子走过来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叶夕雾问。
澹台烬打开坛子，甜蜜的香草气息飘散开来。
“这是夷月族用独特香料腌制的蜜饯，你来尝尝。”
澹台烬用筷子夹起一颗蜜饯放到她面前的盘子上。
她没有动筷，笑眯眯地看向他。
澹台烬宠溺一笑，亲手把蜜饯喂进她的嘴里。
叶夕雾细品口中的蜜饯，香气浓郁却不是很甜，有股淡淡的酒香，含的时间长了，甜味才慢慢散发出来，回味无穷。
“好吃！你也尝一颗。”
澹台烬嘴巴微张，等着她来喂。
叶夕雾却调皮地扭过头去，“哼，谁要喂你！你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吃。”
澹台烬无语：“那你刚才……”
“我可没叫你喂。”叶夕雾回眸一笑，娇媚嫣然。
廿白羽看着他们打情骂俏，脸色微红，转头悄声问身边的兰安：“他们简直当我们不存在，夫妻间都是这样的吗？”
兰安低声训斥：“专心吃饭，不要议论主子。”
“哦。”廿白羽捧起饭碗乖乖干饭。
兰安望向浓情蜜意的二人，何尝不羡慕他们伉俪情深，她嫁给族长，得到了司祭的位子，却从未享受过丈夫的呵护，只有女儿是她的依靠。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殿下能为她成功救出女儿。
用过午膳后，叶夕雾挽着澹台烬从船头溜达到船尾，再从船尾溜达到船头，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欢蹦乱跳，好像船上的风景永远都看不腻似的。
兰安看着甜蜜的一对璧人直摇头，从前的澹台烬惜字如金，问他好几句话，才回上一句。现在倒好，搂着妻子叽叽咕咕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有这么多话要说。
兰安却不知道他们此刻正在议论她。
“你还是对兰安不放心吗？”叶夕雾问。
澹台烬赠与兰安的发簪中藏了一只毒蜘蛛，兰安稍有异动，澹台烬就会让毒蜘蛛杀了她。
澹台烬狡黠一笑：“看她表现了，你可会认为我多疑？”
“不会。”叶夕雾轻轻摇头，“你若是连这点心机都没有，如何当景王啊。”
“兰安指望我去救她的女儿，应该不会再次背叛我。不过她曾和澹台明朗勾结，目前还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兰安的女儿是月扶崖么？”叶夕雾回想起来，上一世她从荒渊中救出月扶崖。兰安一死，月扶崖没有了用处，澹台明朗便将年幼的小孩子丢进满是妖魔的荒渊里，心肠何其歹毒。
“我们一定要救出月扶崖！”
“好。”澹台烬一口答应下来，只要是叶夕雾的心愿，他都会满足。
兰安本想找个机会单独向澹台烬汇报澹台明朗的情况，谁知夫妻两人时刻黏在一起，根本找不到澹台烬落单的时候。
看眼下这个情况，无论和澹台烬说什么，他都会一字不落地告诉妻子。
干脆当着叶夕雾的面说吧，省得澹台烬回去还要复述一遍。
兰安走过去向二人行礼。
“殿下，澹台明朗已在墨河的渡口设下埋伏，令我将殿下带入陷阱。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带领月影卫们先行上岸，包抄绕后，打澹台明朗一个措手不及。”
兰安这句话是一个陷阱，若澹台烬直接攻击澹台明朗，丝毫不顾念她的女儿，她便暗中向澹台明朗通风报信，再次背叛澹台烬。她成功获取了两方的信任，可以游刃有余地当一个双面间谍。
兰安的一点小心思，澹台烬岂会猜不到。背叛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与其提心吊胆地日防夜防，不如一刀杀了简单。不过，叶夕雾想要救出月扶崖，看她们母女团圆，那这出“农夫与蛇”的戏码就陪着兰安演下去吧。
澹台烬轻轻一笑，说：“没想到大哥为了抓我亲自出马，这倒是个一劳永逸解决他的好机会。不过目前月扶崖下落不明，不可轻举妄动。我先派鸟兽探明月扶崖的藏身之处，待救出她后，再去会一会澹台明朗。”
兰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她确认殿下是真的想帮她救出女儿。内心五味杂陈，既感恩于澹台烬的宽容善良，又为自己的试探深感内疚。澹台明朗性情暴虐，即使自己为他卖命，他也不见得会放过月扶崖，更何况自己的背叛会害了整个夷月族，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她都不想为澹台明朗效力。
此刻兰安内心的天平完全倒向澹台烬这边，澹台烬才是值得追随的明主。
兰安调整好情绪，说：“殿下所言甚是，澹台明朗此行带了不少人马，月影卫们虽能以一敌十，但人数还是太少了，请殿下想个万全之策。”
“我们到墨河的渡口还需多久？”
“明日一早便到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月扶崖，让有能力的月影卫们利用鸟兽全力搜寻，若是天黑之前找不到，再行商议。”
“是。”
兰安领命退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之前她见到澹台烬时激动的哭，被他感动的哭，都有几分表演的成分。这时四下无人，根本不需要表演，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兰安擦干眼泪，去找廿白羽传达殿下的指令，有殿下的鼎力相助，或许很快就能救出女儿了。
此时的廿白羽正坐在船舱里和他的姐姐聊天。
廿紫翎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帮弟弟缝补短衫，嘴中抱怨道：“殿下心里只有他的妻子，对我们看都不看一眼，我此番算是白来了。”
廿白羽坐在一旁，擦拭手中的弯刀，说：“我倒是佩服主上用情专一，姐姐你不做王妃也好，我们夷月族的好男儿多的是，姐姐一定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像主上对他妻子一样，那个人也一心一意地对你好，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
“男人多是三心二意，像殿下这样的好男人可太少了，我真羡慕他的妻子，我怕是没有她那样的好福气。”
水流从门缝中漫进来，眨眼间漫过了他们的脚面。
“怎么回事？船舱怎么进水了？”廿紫翎惊呼。
“难道是船坏了？我去看看！”
廿白羽推开门，船舱里的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向甲板跑去，积水迅速变深，已经淹到了人们的小腿。
“姐姐，快随我离开这里！”
廿白羽俯身抱起姐姐跑到水浅的地方，放下她，“姐，你快走！”
他朝月影卫们大喊：“主上在哪里？”
“主上在甲板上安然无恙，正在指挥所有人撤离。”
廿白羽顿时对澹台烬充满敬意，危难当头，主上没有独自逃命，而是挺身而出保护大家，值得他拼死效忠。
他也不能辜负主上的心意，不能抛下任何一个人，要让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地回家。
他指挥月影卫说：“兄弟们，照顾好姑娘们，迅速带领所有人离开船舱到甲板集合。”
“是。”
月影卫们团结一致，扶老携弱，帮助所有人逃离进水的船舱。
廿白羽仍不放心，在齐腰深的积水里，探查每一间船舱，确保所有人都成功逃了出去。
“统领不好了，主上有难！”一个月影卫在甲板上朝他大喊。
“什么？”廿白羽方才明白过来，船舱进水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