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乌鸦
春桃战战兢兢地说：“小姐，春桃哪有那个胆子。”
“谅你也不敢。”叶夕雾挤出一个浮夸的笑容，“春桃啊，听说府中新进了茶叶，你去帮我挑些来吧。”
“好的，小姐。”春桃被她笑得浑身发冷，忙不迭地跑了。
“澹台烬，你随我进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叶夕雾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他，昨日萧凛前来看望叶冰裳，二人已订下婚约。若是澹台烬如同上一世一样破坏了两人的婚礼，定会惹祸上身。
叶夕雾让澹台烬进到屋里，她回身关上厚重的房门。
“叶夕雾，你想做什么？”澹台烬对她的举动十分疑惑。
“澹台烬，这世上想看你横死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给我当心点，不要把力量用在无用的复仇上，留些自保之力。”
澹台烬皱起眉头，她这是担心我的安危？
“还有啊……”叶夕雾笑眯眯地掏出一张黄符，“灵能为索，不动如山，定！”
一道绳索凭空飞出，将澹台烬团团捆住。
澹台烬重心不稳，倒退两步，跌在榻上：“叶夕雾，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叶夕雾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要找祖母和爹爹去报信么？看你还怎么去！”
她帮他躺平，拿出自己的枕头塞到他的头下，贴心地为他盖上被子：“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一早绳索就自动解开了。”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拦住刚到门口的春桃。
“小姐，你要的茶叶我拿来了。”春桃说着想要进屋。
叶夕雾连忙关上房门，不让她看到被绑住的澹台烬。
“春桃，你别进去，里面有只大老鼠。”
“真的么？春桃这就去找人抓老鼠。”
叶夕雾拦住她：“那老鼠狡猾得很，不好抓的。找人来抓，定会把我的闺房弄得一团糟，不必管他，反正等明天一早，老鼠自己就跑了。”
“真的么？小姐，你这几天好奇怪啊，从宫里带回个疯婆子，又要去夷月族，现在怎么又出了个狡猾的老鼠？小姐，你摔坏脑子的后遗症好严重啊。”
“春桃，我屋里有老鼠，今天我和你睡一起好不好？”
“小姐……你不会被那个疯婆子传染了吧？”春桃急得快哭了，自从那日从慈寿寺回来后，叶夕雾言行大变，被澹台烬迷得失魂落魄，这几日举止更加奇怪，好像是疯了一样。
“春桃啊，我哪一点像疯子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天色已晚，我们快去睡吧。”
进到春桃的房间，叶夕雾抱住她和衣躺下，“春桃，快睡吧！”
“睡吧，睡吧……”
叶夕雾不断催促着春桃睡觉，伸手把她的眼皮轻轻合上。
“小姐，我明白过来了，你是怕我去找老爷通风报信，特意来看着我。房里根本没有什么老鼠吧？”
叶夕雾讪讪地放开手：“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对不起春桃，我非去不可，我暂时不想再见到他了。”
“您说的是姑爷？您和姑爷闹矛盾了？”
叶夕雾叹了口气：“你看他成日里对我冷淡的样子，我能不伤心吗？我离开几日，说不定他就会想着我、念着我了。”
“小姐……”春桃回身心疼地抱住她。平时里趾高气扬、聪明伶俐的小姐，如今只是个被情所伤的可怜女孩。
明月高悬，夜色渐深。
“春桃，春桃……”叶夕雾轻声唤她。
春桃没有任何回应，已经在榻上睡熟了。
叶夕雾悄悄起身，打算夜里提前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溜进自己的房间，取走行李。
“叶夕雾，你当真要走？”
澹台烬被捆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一双敏锐的眸子紧盯着她。
“你怎么还没睡啊，快点睡吧。”
“叶夕雾，你不能走！”
叶夕雾背上包袱，看向他平静地说：“澹台烬，你当心点，别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叶夕雾，叶夕雾！”
澹台烬挣扎着从床上跌到地上，蛄蛹着爬到门外，招来数只乌鸦为他撕咬绳索。
绳索乃灵能所化，并非普通的麻绳，乌鸦根本咬不动。
澹台烬仰头望向茫茫夜空，再也寻不见身穿鹅黄衣衫的调皮女子的身影。
天色微明，晨光熹微。
叶夕雾与莹心一起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四个高头大马的镖师在马车旁护卫，络腮胡的胡镖头在车头赶马，问道：“叶二小姐，为何要提前出发？”
“现在不走，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小的真没想到，叶二小姐要带一个疯婆子一起走。”
“胡镖头，莹心有时言行疯癫，但心智尚存，还请以礼相待。”
“是小的失言了，叶二小姐莫怪。”
“无妨，莹心孤身一人在外漂泊多年，受尽了苦楚，我带她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我们两个弱女子一路上全凭胡镖头照料，您不用如此客气。”
“叶二小姐请放心，小的一定送你们平安抵达夷月族。这一路山高水远，您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我们需要多久能到夷月族？”
“我们先走陆路到渡口换船走水路，如果一路顺利的话，大概二十多天就到了。”
“需要这么久啊……”
两日后萧凛与叶冰裳大婚，七日后便是新年，大年初一荆兰安到盛都找到澹台烬带他回景国，途中澹台烬中了澹台明朗的陷阱，性命垂危。
如果没有叶夕雾相救，他很可能会死在澹台明朗的手里。
去夷月族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回来时只怕澹台烬人都凉了。
叶夕雾在心里劝自己：不能只顾着和澹台烬置气，要以大局为重，即便这一世的澹台烬始终不喜欢她，她也要护他周全。
叶夕雾说：“胡镖头，我们到渡口需要多久？”
“渡口离这里不远，以我们现在这个速度，天黑前就到了。”
叶夕雾拉开帘子，看向马车外，荒草结霜，树木枯黄，天空中飘起了点点细雪。
她回想起这一世与他初见时，天空中也是下着这样的蒙蒙细雪。
叶夕雾说：“胡镖头，我再多加些银子，请您将莹心送回到夷月族，拜托她的亲人写一封回信给我。”
夷月族文字独特，不易作伪，福元镖局有诚实守信的名声在外，想来会把莹心安全送回到夷月族。
胡镖头问：“那二小姐您呢？”
“我将送她到渡口便回府领罚，离家一日祖母和爹爹定要生气的，若真走上一个多月他们怕是要担心坏了。”
叶夕雾搂住莹心说：“对不起，不能亲自送你回家了，胡镖头人很好，他会好好照顾你的，很快你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莹心慌张地摇头：“阿姐不走，阿姐不走！”
“对不起，我又对你食言了。”
叶夕雾对她心中愧疚，可还是澹台烬更加重要。
这时，马车剧烈摇晃了一下，停止了前行。
“奇怪，这寒冬腊月的，哪来这么多的乌鸦？”镖师连连惊呼。
乌鸦？难道又是澹台烬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