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妖2
叶夕雾躲在叶冰裳屋外的大树后，等着梦妖前来自投罗网。
周围已经画好了阵法，怀中还有画好的符纸，她占尽地利，虽然身上没有法力，应该也能赶走梦妖。
按照原本的进展，梦妖今夜抓走叶冰裳和莹心，明夜抓走我和澹台烬。澹台烬吸食梦妖获得妖力，唤来血鸦，破坏了萧凛和叶冰裳的大婚。
这一世我提前赶走梦妖，让澹台烬没有机会干坏事，顺便救下叶冰裳。
等到明天一早，找个机会告诉萧凛去南郊半枕山除妖，让他带庞宜之除了这个祸患。
夜深人静，树影憧憧，阴风恻恻，乌鸦盘旋。
这几日乌鸦总是在我身边乱飞，澹台烬一直在监视我，之前乌鸦离我较远，我尚能忍耐。
今天的这乌鸦怎么离我越来越近了？
快走开！别逼我尖叫出声惊动了梦妖。
叶夕雾紧张地盯着乌鸦，没注意到一团黑雾从眼前飞过。
直到黑雾裹挟着叶冰裳冲出屋外，叶夕雾方才惊觉。
糟了，梦妖已经飞出了锁妖阵的范围，只能用符咒一试了。
“重灵开光，紫意玄雷，劈！”
紫色雷电正中黑雾，却未伤到黑雾分毫。
梦妖阴恻恻地笑道：“不自量力，你是来给我挠痒痒的么？”
一缕黑雾狰狞涌动，缠住叶夕雾。
“你不是想救她么，干脆一起来吧。”
“梦妖，你识相点，快放了我们，这府里有你惹不起的人。”
“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个人是谁。”
身上的黑雾越缠越紧，叶夕雾挣扎不得，暗道不妙，这下没赶走梦妖，反把自己搭进去了。
“放了她！”
澹台烬一身黑衣，冲了过来。
叶夕雾心中感动，澹台烬果然来了。
看到乌鸦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有危险，你会不会来救我。
现在的你不知道你能克制梦妖，你是真的愿意舍命保护我。
“她身上脏得很，一点儿都不好吃。”澹台烬说。
梦妖张狂大笑：“没想到今夜收获良多，你们一个个上赶着来送死，都跟我走吧！”
黑雾同样缠住澹台烬。
“你来干什么？白白跑过来送死。”叶夕雾嘴上埋怨。
“你跟叶冰裳关系又不好，跑来救她做什么？”澹台烬回嘴。
“小两口别吵了，不出几日你们便能在黄泉路上做一对苦命鸳鸯，永远在一起了。”
一团硕大的黑雾从叶府上空飘荡而去。
“苏苏，快醒醒，澹台烬已经被梦妖杀死，魔神觉醒了。”
“苏苏，快醒醒！”
是爹爹的声音。
黎苏苏知道这是梦妖营造的梦境，听到爹爹的声音，十分伤怀。
爹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您被谛冕杀害的。
叶夕雾睁开眼睛，澹台烬站在旁边打量着她身上的花藤。
“澹台烬，快帮我下来。”
澹台烬帮她解开身上的藤蔓。
叶夕雾紧紧抱住他：“澹台烬，为什么要来救我？”
“你死了，就没人给我送那些难吃的东西了。”
“怎么会难吃呢！我已经进步很多了。”
“你还能做的更难吃？那岂不是还不如泔水。”
叶夕雾想起来上一世，澹台烬默默地把她做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吞下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咽下去的。
“那个，好像真的还不如泔水。”
“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要吃那种东西。”
叶夕雾眼前浮现出画面：穿着景王朝服的他吞下小鱼干。
“咳咳，孤觉得也没那么难吃。”
她满怀思念地说：“是啊，那个人当真倒霉透了。”
澹台烬心中伤感：果然，她把我当做另一个人，才会对我这么好的。我与那个人一定像极了，可惜我终究不是他。
叶夕雾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去救大姐。”
林中树木参天，萤火闪烁，脚下的花草犹如绿毯一般铺开，延绵无际，犹如仙境。
“叶夕雾，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强大的梦妖，诡异的森林，藤蔓里生死未知的人们身上开出妖艳的花朵。
这样的情景怎能不让人心生恐惧。
“还有，你何时会用符咒了？”
叶夕雾身上的种种谜团，让澹台烬始终无法完全信任她，因此他享受她的付出，又对她若即若离。
“会符咒有什么好奇怪的，前往仙门修习，在盛国的贵族子弟中很是流行。”
“你去过仙门？”
“没去过，不过我小时候见过一个仙君，他教过我两招。”
叶夕雾在妖异的藤蔓中四处寻觅，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大姐！”
叶冰裳被藤蔓缠住，周身已经大大小小开满了花朵。花朵闪着诡异的妖光，乍明乍暗。
“莹心也在这里。”
叶夕雾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割断莹心身上的藤蔓。
藤蔓被割开的伤口喷出孢子一般的白色雾气。
澹台烬上前一步，拉开她，两人一同被白雾罩住。
和上一世一样，两人一同进入莹心的梦境。
父母大婚，伉俪情深，弑母而生，赐名为烬。
叶夕雾再一次见到澹台烬悲惨的童年。
澹台烬却是第一次在梦中见到她的母亲。
“澹台烬，你是在母亲的祝福下出生的。”叶夕雾安慰身边的他。
“母亲……可我却杀了她。”
“没有的事。”叶夕雾连连摇头，“你母亲知道你是个善良无邪的好孩子，她甘愿用自己性命换来你的出生。”
突然，梦境中的人物消散。
“哈哈哈哈！”梦妖带着诡异的笑容，从一个空间裂缝中陡然出现，站到澹台烬身后。
“我看到了，竟然有人拥有这么多悲惨又丑陋的记忆，你一定能为我种出最美的魇之花。”
澹台烬被梦妖拉入空间结界里，消失不见。
“澹台烬！”
叶夕雾十分焦急，上一世若没有她相救，澹台烬会在梦境中自杀。希望这一次时间来得及。
梦境空间用符咒无法突破，她只得留在这里继续观看莹心的记忆。
澹台烬做了和上一世同样的美梦。
父母疼爱，众星捧月，定为储君，幸福美满。
随着一场大婚，美梦骤然变成噩梦。
梦境里，他心中的幽暗化身为萧凛的形象出现。
萧凛神情嘲弄：“若没有你，你的母亲不会死，你的父亲也不会痛失所爱，兰安不会在深宫中蹉跎岁月，莹心也不会受尽侮辱，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可他们都恨你。没有人爱你，没有人在乎你。”
澹台烬痛苦地摇摇头：“不，有人喜欢我，有人在乎我。”
叶夕雾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你快尝尝这个。”
“你说的人是她？”萧凛指向叶夕雾的幻影。
“你好好看看，她喜欢的是谁？”
叶夕雾追着另一个男人的背影跑远了。
“她喜欢的是善良无邪的人，你哪一点能配得上她的喜欢？”
“不！”澹台烬的手臂伸向她远去的背影，痛苦地倒地呐喊。
“看看你这副样子，肮脏丑陋，没有人会喜欢你。但至少你的母亲至死都爱着你，若是你可以见到她，听她亲口说一声，她很爱你，你就能从这种命运中解脱出来。”
一把匕首被递到他的手中，萧凛拿着他的手握住了匕首。
“你想见到她吗？机会就在你面前，你还要再等吗？”
澹台烬想起躺在血泊里的母亲，握紧匕首，缓缓将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
修长雪白的脖子流下一滴血。
他浑浑噩噩的眼眸有了些许清明。
叶夕雾，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我不想见到你伤心的样子。
他的手慢慢松开，匕首掉落到地板上。
叶夕雾忽然闯入梦中。
“澹台烬，你不能死！”
随着她的出现，澹台烬脖子上摇摇欲坠的一滴血滴落在地，梦境坍塌，整个景国王宫骤然消散。
澹台烬的血是天下妖魔的克星，一滴血便毁掉了整个山林全部的藤蔓。
澹台烬和叶夕雾跌出梦境，双双昏倒。
梦妖发现藤蔓消失，气急败坏地找上澹台烬。
“是你毁了我的藤蔓！我早该吞吃了你，让你魂飞魄散！”
她呼啸着钻入他的胸膛之中，却被澹台烬轻松反杀。
随着他第一次吸收妖力，心中幽暗的声音再度出现：“记住力量的滋味，我向你保证，一旦尝过，你就不会想再失去。”
澹台烬没心思理会魔神的话，一心记挂着叶夕雾，醒来后第一时间扶起晕倒的她。
“叶夕雾，叶夕雾！”
“澹台烬……”叶夕雾虚弱的睁开眼睛，“太好了，你没死。”
叶夕雾抱住他，本来还担心来不及救他，没想到这一次他战胜了心魔，没有选择自戕。
“你为何不想让我死。”
“因为我喜欢你。”
叶夕雾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她为了他做了许多事，最重要的话好像忘记说了。
“为何？”澹台烬露出困惑的神情。
“不为什么，因为你是澹台烬。”
“要是我不够好怎么办？”
“无论是好是坏，你都是澹台烬，是我最喜欢的人。”
叶夕雾依偎在他怀中，回想起上一世的最后，他刻完自己的墓碑后，幻化出一个黎苏苏向他告别。
澹台烬，对不起，上一世最重要的话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一世我要把“喜欢你”说上千遍万遍，你听腻了我都不会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