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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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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航捧着一束白菊花,在一棵木槿树边站了很久很久。

    “我要什么礼物?”

    卓绍华浅笑:“我希望可以分得清,但目前工作严重威胁到了家庭,家庭也影响了工作。”

    她在心里默默说:周师兄,再见!以后,她还要为了幸福生活而努力,但她永不再打球。篮球,是她的挚爱之一,放弃这项挚爱,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诸航没来,和帆帆一块吃披萨去了。卓绍华陪欧灿过来的。欧灿是礼节性的看望,代卓明问候骆佳良,她待了不过十分钟,说还有事,走了。从来到去,脸上尤如挂着面具,肌肉没有一丝波动。卓绍华多待了会,他明天要去广州出差,半个月。

    总要和周师兄说声对不起,那只科比签名的篮球代价太大太大,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不会做科比的粉。

    通话中……她再拨。

    傍晚再来看单惟一,眼镜男来了,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单惟一坐在床上,被子上是打开的厚砖样的国考书,两人认真的神情,很像两个好学生在课后讨论课题。成功最受不了好学生,转身走了。不知道帆帆今晚会不会来看外公,不来,也没关系,那只猪来了就行,陪他闹闹,再坏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诸航愣愣的,脑子像死机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好不容易活过来,她立刻拨打卓绍华的手机。

    一旦故事选中了你,除了演下去,还能如何?

    “有一天,你结婚了,就会明白我撒谎的心情。”

    “是家庭还是工作?”成功问道。

    成功和卓绍华一起去的停车场,路过花园,两人停下抽了根烟。“能赶上帆帆生日回京吗?”

    “我给了她尺寸,让她直接买套棉睡衣,颜色喜庆一点。”诸盈看看墙上的挂钟:“该回来了,一早就出门,这都快下午了。”

    骆佳良半躺在病床上,一个多月的卧床,头发长了许多,脸瘦了不少。“真想出去吹吹风!”他觉得再躺下去,就像枯竭的老树干,说不定会长出小蘑菇来。

    “明天再做个全身检查,后天我们出院,我们去公园散步。”

    “你确定?”又是一个大泡泡,女孩跟着音乐抖动着身子。

    太阳已经被西边的高楼挡住了,但是那一大片火烧般的彤云布满天际,红光映射过来,照在草木上,使它们像被夸张的舞台灯光所笼罩,立即成了戏剧中的布景。

    “爱一个人不想和她在一起,那为什么要去爱?”爱情,应该是自私的、霸道的,不能与任何人分享。

    白菊花放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免得其他人看到。曾经,他们住得这么近,却从不曾肩并肩在里面散过步。诸航在小区里绕了一圈,然后在周师兄公寓的楼下又站了会。

    木槿,喜阳光也能耐半阴,耐寒,南北都适合栽种,不挑地。木槿是韩国的国花,花语是温柔的坚持。朝开暮落,每一次凋谢,都为下一次绚丽的开放。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来的四季轮转,生生不息。

    出病房时,成功又回了下头,莫名地想再看单惟一一眼。就一眼。看清了,包着纱布的小脸,一双小鹿样羞怯的眼睛,澄净得什么都藏不住。

    现在是下班交通高峰,出租车超少,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还在对面。司机朝诸航挥挥手,让她从天桥过去,他在那边等着。街上行人也多,诸航等于是横冲直撞地杀出重围,才从天桥下来。匪夷所思又令人义愤填膺的一件事发生了,就在她离出租车不到二十米时,一个人上了出租车,那个人应该是明晚才回来的卓绍华,行色匆匆。司机很没职业操守地没有拒绝,出租车嗖地从诸航身边驶了过去。

    日子伴着渐渐下降的气温,一天天翻过去。

    “说是明天晚上的航班。”

    卓绍华没有急着回答,把烟吸完,摁灭了烟头:“如果有必要,我会。”

    总要和周师兄说声谢谢,谢谢他温柔的坚持,其实好浪费,她并不值得他那样郑重的对待。

    总要和周师兄道个别,北航的痕迹已经淡得找不到了,这里是周师兄出国前住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如果有记忆,应该还记得周师兄这个人。

    谁是你的如烟往事,谁是你的似水流年?

    小区几乎没变化,墙还是灰灰的,楼道口像黑洞,大白天进去都心慌慌的。四周很安宁,差不多要误以为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地。诸航原先住的公寓大概不知换了几次住客,周师兄公寓窗子外贴着“吉房出租”。

    “争取能赶上。有时,时间不听自己支配。”卓绍华深吸一口,徐徐吐出一圈烟雾:“最近常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嗯!航航今天上街给你和帆帆买礼物去了。”

    阳光很好,天空蓝得干净、透亮。诸盈说,这么好的天气,在如今的北京很难见到。

    他坐在轮椅上,她在后面推,骆佳良想到那画面,就内疚。幸好这是暂时的,不久,他就能康复。“后天,帆帆二周岁啦。”第一眼见到那小不点是在酒店,一半惊吓,一半惊喜。自来熟地,对着他和诸盈眯眯笑,让他们想气都气不起来。

    “如果有人这样爱着你,你千万要抓住,挺适合你的。”

    成功瞪了卓绍华一眼:“好像多了解我似的,快走,诸航和帆帆还在等你呢!”

    一片枫叶随风落在诸航的脚边,诸航弯身捡起。叶尖微红,叶脉泛黄。她翻过来颠过去地看,然后,手一松,让枫叶随风飘走。

    “婚姻里的谎言像滚雪球,你会无法收拾残局的。”

    “成理事,终于找到你了。”手术室护士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拽住成功就往外跑:“病人都快进手术室啦,你还在这逗女生,恶习难改。”

    卓绍华走后,成功又点燃了一支烟。夜空昏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明天有雨吗,一下雨,秋便深了,天气变冷。北京的秋很短暂,因为太美。美好的东西让人回味,让人向往,而不是拥有。也许是拥有不得。真心觉得眼镜男不值得单惟一的付出,成功却不得不承认眼镜男的好运。

    “平衡不了时,你会对诸航撒谎吗?”

    “少在我面前显摆。绍华,你知道被一个人傻傻爱上是什么滋味吗,那种不求回报、不给对方压力、一眼可以看到八十岁的爱。”成功问道。

    被人傻傻地爱着,很羡慕!

    暮色四合,商场却是最热闹的时候。给帆帆买的是一盒积木,有趣味的森林动物大联盟,难得还有一条小溪,溪水里面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帆帆肯定会喜欢。骆佳良的睡衣让诸航费了番心思,男式睡衣颜色都挺素,走了好几家,才买到一件紫红的。付款时,店员笑着问是不是有人住院,诸航愕住。店员说,这颜色吉利,大富大贵。诸航笑着递上信用卡。

    “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受伤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给别人机会,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呢!”眼镜男估计和单惟一是同属被动、迟钝型的,也许还没感觉到单惟一对他那份滚烫的感情。

    出了商场,诸盈的电话过来,不放心,问她在哪?

    “所以说傻呀!”成功烦闷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嗯,后天绍华该从广州回北京了吧,不然,爸爸不陪自己过生日,帆帆小嘴撅得要挂油瓶。”

    又一辆出租车过来了,开车的是个女孩,嚼着口香糖,一开口,吐出一个大泡泡,音乐声开得很大。“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诸航指着依稀还能看到的出租车车影。

    心说小就小,说大也大。一旦精神松弛,突地,心,像多出了许多许多空间,这样那样的事,像水泡泡,沽沽冒了出来。

    诸盈笑着在床边蹲下:“妈妈打电话来,说出院的病人要穿一身崭新的衣服,把霉气扔在医院里。”

    “快了,快了,这就打车过去。”积木和睡衣体积都不小,一手拎一个,上地铁坐公交都不方便。

    如果生命也可像木槿花,有下一次的绚丽,那么世间也就没那么多的遗憾了。如果……讨厌这个词。

    骆佳良笑了:“这挺为难航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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