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尤佳嗯嗯啊啊，敷衍道：“好的好的，我会的，我会的。”
尤佳跟柏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件事，不是尤佳告诉她的，是巫可可自己看出来的。用她的话来说，是那天在俱乐部的时候，尤佳跟柏泽之间没有半点男女朋友的火花，而且尤佳在剧组这么多天，没见柏泽打一个电话过来，也没见尤佳着急上火，这根本就不是交往的节奏。
见尤佳没说话，巫可可以为她还不高兴，连忙道：“对不起啦，佳佳，你也知道我跟熟人说话张口就来，有时候很容易得罪人。”
挂了电话，尤佳很是哭笑不得。
打个比方，玩股票风险大，但有可能回报高，玩国债风险小，但回报也相对低，你选哪种？
巫可可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又换人了，我们这叫好聚好散，他有新欢了，我也有新人了，不是各得其所么？”
柏少不开心，很不开心。
所以当巫可可略带酸味地对她说出以上这段话时，尤佳只是淡淡一笑：“你还不了解我？今天只是一个意外，我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我的本职工作只会是it业。更何况你觉得我的性子会是当明星的料？我可不乐意像你这样天天拍戏拍到三更半夜，连饭都顾不上吃，最后饿出胃病来。”
掰着手指数一下，作为最佳候选人，挫货竟然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他了。
“我真得走了，你有空就来g市，我全程陪玩！”尤佳朝屈简挥手道别。
尤佳：“……”问题不是谁比谁靠谱，而是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尤佳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不过平时屈简总是笑嘻嘻地开玩笑，一时很难让人把他跟这句话联系在一起。
这样一个尤佳，不仅巫可可和屈简喜欢跟她当朋友，连刘导也发现她可以借来临时凑数。
尤佳忙得天昏地暗，打从剧组回来之后甚至没有时间出去玩，周末基本也要到公司加班，压根就忘了还有柏泽这个人的存在。
尤佳没有把屈简的话当真，自己现在的形象确实比以前有所长进，但肯定也不会到惊艳四方的夸张地步。更何况这里是剧组，美人比比皆是，旁的不说，巫可可的美貌就够显眼了，以致于扮演女一号的演员处处看她不顺眼，两人明里暗里较劲，剧组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哼。
尤佳眨眨眼：“那你不如跟我一起去机场，送我到家门口算了，正好晚上请我吃饭？”
结果她刚下飞机，回到g市，又接到一个电话。
我不打电话传召你，难道你不会主动打过来？
巫可可看见她的表情，语重心长道：“佳佳，你不小了，像你这样又不打算游戏人间，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归宿了，女人啊，青春短暂，男人都是看脸的，所以你要趁着自己的脸还能够吸引男人的时候果断出击，而且要擦亮眼睛，找个最适合自己的！”
尤佳笑了笑，也没打算跟她计较。巫可可虽然爱拈酸吃醋，可那都是小打小闹，最多抱怨两句，巫可可也有优点，她仗义直爽，之前在俱乐部听说那个模特借游泳之名打算让尤佳出丑，事后还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
飞龙要扩大规模了。
两人说说笑笑，直到小镇公车远远驶来，尤佳才涌起一丝即将离开这里的不舍。
尤佳走的当天，剧组还在拍戏，现在的进度越来越紧，为了担保能够在合约期内拍完男女主角的戏份，剧组一直在日夜赶工，连带其他相关人员也不得闲，当然不可能旷工跑来送行，所以来送她的就只有一个屈简。
巫可可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有些不妥，连忙弥补地笑了笑：“我也是在羡慕你，能够被刘导看入眼还夸奖的人可不多！”
巫可可苦着脸：“我知道啦！”
屈简看着她，忽然来了句：“佳佳，你要是没男朋友，要不考虑考虑我，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
对方一直把她送到小镇外，尤佳笑道：“不用再送了，来的时候也是我一个人来的，不会不认得路，你还是回去工作吧，免得刘导忽然想起要补拍你的戏份，找不到人就不好了。”
尤佳摇摇头：“我没放心上，不过你这种说话不过大脑的毛病得改改了，对着我没所谓，要是哪天对着不应该得罪的人说出来，那就麻烦了。”
尤佳揉揉额头，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搁置，在跟屈简下一次见面之前，想必自己都可以暂时不必去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好好的中层管理不当，反而要跑去当策划，这是哪根筋不对？
从镜头里出来，大家都调侃尤佳不如改行混娱乐圈算了，尤佳笑眯眯地一一回应，没因为刘导一句夸奖就真把自己当回事。
尤佳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还没等尤佳为自己旺盛的桃花运美滋滋地乐上一阵，她的工作就迎来新的烦恼，甜蜜的烦恼。
在回去的路上，尤佳将屈简告白的话想了两遍，得出的结论是：对方没在开玩笑。
难道她最近的桃花运很旺？
今天纯粹是友情客串，尤佳本来就没觉得自己真有什么成为大明星的潜质，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尤佳觉得自己要真是头脑发热跑去混娱乐圈，那才是凄惨。那个圈子岂是好混的，看巫可可就知道了，不是科班出身，被人排挤得什么都不是，最后还得依靠非常手段上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尤佳尊重巫可可的选择，但如果让她也去做的话就免了。
真被巫可可说中了？
人皆有嫉妒之心，巫可可当然不例外，看见尤佳得到刘导表扬，心里难免有点酸，但她跟巫可可根本就没有利益矛盾，两人的事业八竿子打不着，说不定将来尤佳写小说闯出名堂，两人还有互相合作帮忙的地方，所以聪明如巫可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那点小小的嫉妒是毫无必要的。
肯定有些人喜欢稳妥一点，就选择国债，但也有人喜欢赚大钱，就选择了股票。
交朋友又不是挑偶像，没有必要要求对方非得十全十美，巫可可有缺点，尤佳也有，要是对方一些小缺点就断绝往来，那世上真没有可交之人了。
短短七天，认识不少人，其中不乏屈简这样可以深交的朋友，又是一段全新的人生阅历。
但2d或3d游戏开发却又是每个游戏开发商都必须而且想要迈过的坎子。虽然有种种困难，但一旦成功上市的话，其利润也远远不是手机或网页游戏能比拟的。
她是真不愿意失去尤佳这么一个朋友，不是圈里人，脾气好，对朋友也好。
巫可可：“你放心吧，我跟那个严少早就没关系了，怎么会跑去告诉他们，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要么就是那些富少之间的打赌玩笑，要么就是柏少家里长辈逼婚了吧，他们那些有钱人平时闲得长毛，最喜欢整这些无聊事。”
有些人看好新游戏，就提出了申请，但也有人担心新游戏的风险，还在观望，或者不愿意动。
完全都是巫可可在脑补！
尤佳的注意力都被她的前半段吸引了：“你又换人了？”这速度堪比神舟六号啊！
屈简：“到了你地盘还要请你吃饭，这什么人呐，你别吓得我以后不敢去找你！”
大学的时候身为文学社社长，她没少组织活动，发表演讲，但跟郁涛在一起的那六年里，胆子似乎越变越小，潜意识里有种“这个男人可以依靠反正凡事有他在”的想法，结果遇事容易产生依赖感，久而久之就越来越畏缩，但这个问题现在已经被尤佳强迫性地自我扭转过来了，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凡事都要靠自己，从开始找新工作，新房子的时候开始，尤佳就已经开始摆脱了那种依赖性，经常出入和光茶馆，跟陈女士她们交往，又让尤佳进入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不再懦于跟陌生人交流，不再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她自信而独立，甚至不会再因为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而感到不自在。
不管是申主管还是王越，都挺看好尤佳的，虽然尤佳来公司不过半年多，但是业绩表现有目共睹，让她当这个主管顺理成章。
为了研发新游戏，飞龙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从外面招聘了不少人才进来参与研发，程序，美术，策划，不一而足，因为还未正式投入测试，所以qc和运维等部门可以暂缓，飞龙内部也公开选聘，表示员工如果有意参与新游戏研发，可以申请转岗。
巫可可记性特好，绕了这么一圈还能想起之前的话题：“老实说吧，从朋友的立场，我建议你选择屈简，而不是柏泽。后者虽然家世更好，更有钱，但有钱男人都不好相处，你看看严少就知道了，别指望这种人能跟你一生一世，娱乐圈虽然也乱，但是屈简这个人风评还不错，之前也没有闹出什么绯闻，我以圈中人的身份给你忠实的劝告，屈简比柏泽靠谱。”
他最近倒是没忘了尤佳，三番四次嘴巴痒痒想找人数落，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佳佳，你别小看这个特写镜头，当年那部《皇后》你看过吧，里面的宋莺莺就凭了那一个镜头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从此进了制片商的视线，就凭这部片子的投资和规模，起码也得是在央视八套黄金时段播出的，到时候你可就一炮而红了！”
对一个从来没拍过戏的人，更没接受过科班训练的人而言，ng三次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这主要得益于尤佳在镜头前毫不怯懦，落落大方，这一点克服了，其它小细节再琢磨一下，很快也就通过了，尤佳还被刘导夸奖有镜头感。
事实证明刘导的选择是正确的，尤佳在ng了三次之后就顺利过关了，因为她表现不错，刘导还特地让人给了她一个特写镜头。
巫可可：“是你想太少了！旁观者清，屈简单独约你出去吃饭，而且你看休息时间，他怎么谁都不去找，偏偏跟你那么多话题聊？反正你跟柏少又不是男女朋友，老实说，我觉得屈简比柏少更喜欢你，你可以考虑考虑。”
在她的坚持下，上面也同意了，尤佳如愿转到了新游戏的工作室，当了一名小小的文案策划，一切从头开始。
看尤佳确实没生气，她又高兴起来：“你发现没有，屈简似乎对你有点意思！”
尤佳虽然是客服，却也跟着提出申请，想要转岗成为新游戏的策划。
眼镜男打来的。
怎么不来则已，一来就是俩？
现在市面上大多流行手机游戏和网页游戏，不仅因为这些游戏容易上手，更因为开发成本低，往往数十万到几百万就可以解决，但如果换成2d或3d游戏的话就没有这么廉价了，开发时间长，成本高，而且分分钟都有被市场淘汰的危险，这就是客户端游戏的缺陷，之前柏泽连续两次投资失败，也正是栽在这上头。
眼镜男先问，尤小姐，上次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了？
那要答应他吗？
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尤佳没反应过来，问是什么事？
尤佳抽了抽嘴角，表示不予置评。
只留给屈简一个绝尘而去的车屁股。
对自己说好话的朋友好找，愿意指出自己错误的朋友可不好找。在这一点上，巫可可比谁都明白。
不想成为商业钜子的商人不是好商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尤佳因为临时客串了一把，得到刘导的好评，大家对她的态度更加和善，一周下来，她不仅混了个好人缘，而且还额外领了几百块——客串角色的报酬。
尤佳：“……你是认真的？”
在考虑了十天九个小时三分钟零四十秒之后，柏大少终于决定，勉为其难大发慈悲纡尊降贵地打个电话过去，看看尤佳死了没有。
咦？
屈简委屈：“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申主管之前放给尤佳的小道消息也是正确的，客服部门的确要增加总监和副总监了，主管从原先的一把手降为三把手，新任总监是从外面高薪挖过来的，申主管则被提拔为副总监，主管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然而尤佳的想法是：客服主管再往上，顶多就是总监，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晋升空间有限，专业性也不强，既然想要学东西，真正在一方天地发挥长才，那在策划部门能够发挥的余地，明显比在客服部门更大。
屈简笑嘻嘻：“难道你就不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吗？”
尤佳沉默了一下，直截了当地拒绝，说我觉得咱俩不合适，你条件太好了，我觉得我高攀不上。
这本来是好事，公司规模一扩张，部门要跟着扩大，人肯定得跟着增加，像尤佳这种有能力的老员工也会得到提拔，王越不是一个小气的老板，该奖赏的时候他从来不吝啬。
在听到尤佳要回去上班的时候，众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舍，还跟尤佳交换了联系方式，她手机上顿时多了一串人名，这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资源，尤佳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假如圈里人看到她的手机通讯录，绝对会羡慕嫉妒恨。
策划上面还有主策划，主策划上面还有工作室总监，将来如果公司规模还能再扩大，也许还会有游戏部总裁等等，而客服主管却已经等于到了中层管理的位置了。
所以她很坚决。
她压根就没有把巫可可的话放在心上，不是说巫可可说得不对，恰恰相反，尤佳觉得她说得对极了，在找男人的事情上，女人确实应该擦亮自己的眼睛，但现在的关键是柏泽跟屈简对她都不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而她也没有这个想法。
眼镜男就说，上次向你提出继续交往的事情。
当然，虽然是凑数，但也不是谁都可以的，不然随便去大街上抓个人试试，以眼光挑剔出名的刘导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尤佳无语：“……你想太多了吧？”
尤佳只好明确说我对你没感觉，也没有深入发展的打算，还是算了吧。
但尤佳自己却有另外的考虑。
车转眼就至，尤佳匆匆抛下一句：“喔，那让我考虑一下吧，先这样了，拜拜！”
尤佳本来以为上次的相亲无疾而终，以双方的条件差距，对方估计也不会再联系她了，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
屈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说没有好感是假的，可好感并不等于到了男女朋友那种程度的喜欢，在这之前，她确确实实并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一直将屈简定位为朋友，心里也没有任何暧昧。
所以开发2d或3d网游，同样是飞龙发展道路上必不可少的一步。
尤佳抿唇一笑：“那正好，就你那嘴刁的程度，我还能省下不少钱呢！”
结果酝酿练习了半天，过程却出乎意料地顺利，这是尤佳想都没有想到的。
谁知道眼镜男反而把她委婉的拒绝当成自卑，说道，没关系，我觉得你人很好，值得交往，就算条件差点，我也不是那种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或者你再考虑下？
尤佳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感动小心肝砰砰乱跳，而是——
开发出《魔兽世界》的暴雪公司成为所有游戏开发者心中向往的神话，在国内，尚方这样成功的大公司同样也是许多人的目标，所以在获得初步成功，站稳了脚跟之后，飞龙也希望自己能够更进一步，而不是永远停留在小成本小制作的作坊模式上。
飞龙打算开始推出研发新游戏了，而且是之前公司从未涉足过的2d游戏。
既然巫可可已经看出来了，尤佳没承认也没否认：“不管你对这件事揣测多少，都别告诉柏泽那些朋友。”
包括主策划在内，策划部门一共有十五个人，有公司原来的员工，也有从外面招进来的，大家来自天南地北，磨合起来势必需要一段时间，为了构筑整个新游戏的世界观和基本的游戏玩法，每个人的工作都很繁重，饶是如此，也不乏冒出一些小小的矛盾，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
这在外人看来无疑是疯了，尤佳是快要当主管的人了，大老板那边看好她，申主管也推荐她，只差临门一脚。
刘导实事求是，说三句台词就是三句台词，不多也不少，尤佳反反复复背了好几个来回，直到把这三句台词烂熟于心，又听小沈把这场戏的用意和要点告诉她。其实也并不需要小沈说太多，为了写好同名小说，剧本尤佳比谁都熟悉，对这个场景也已经了然于心，现在需要克服的只是第一次上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念着台词，把自己当成剧中人物的紧张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