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客栈
骆绎看向前台，问：“是这样吗？”
“规定是谁定的？”
前台小姑娘要上前理论，被桂嫂拉住，啊啊啊啊不停向她摆手。
骆绎说：“你这月没奖金了。”
“——好了。喏，自己看。”
唐朵说：“我要跟苏琳琳住一起。——干脆这样，男生住三人间，我们四个女生住四人间。多好。”
“我说这间店怎么比别家贵？原来物有所值。”苏琳琳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感叹。
“我的字写得很丑。”周遥说。
他问：“来旅游的？”
最终，周遥挑挑眉毛，耸了耸肩，说，“噢，真遗憾。”
打扫清洁的桂嫂是个哑巴，嗫嚅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支离破碎，但勉强听得出是：“对——不起——”
“啊，对了。差点忘了。”周遥不经意提高音量，骆绎再度抬头看她。
“不提供。”
唐朵说：“周遥刚才那笑，是做坏事的前兆。”
“吵什么？”外边传来一个带着磁性的男声。
骆绎拿起书看了起来。
面对众人打趣，周遥笑道：“一定是我爸和林锦炎说了，不照顾好我，不给发补助。”
“双人间和单人间都是三百一间。其余按床位算，七人间六人间，床位六十；四人间三人间，床位一百。”
周遥正趴在柜台上看骆绎写字，听了这话立刻回头，笑眯眯地说：“都回吧，我负责把身份证收回去。”
“七，六、四，三，二，一。”
小姑娘昂着头，硬气得很：“她踹了桂嫂一脚，我没回踹她不错了。”
骆绎拿笔指了指：“厨房和餐厅在那边。晚上十点下班。”他把抄写完的又一张身份证还给周遥，周遥眼尖，看见下一张是自己的，忙说：“我身份证照片很丑。”
女客人对骆绎讲了来龙去脉，说她踩到了脏水盆，说前台小姑娘出言不逊。
不像学校里师兄师弟们的那一双双手，又细又白。
骆绎吸完最后一口烟了，把烟蒂摁进烟灰缸，扭头看她：“她不道歉，怎么办？”
苏琳琳也不吭声，怨他嘴不饶人，可又理亏。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争吵。
“……”
咔擦，咔擦。
污水稀泥满地流淌。
男人回头看周遥，一字一句，问：“你要死啊？”
“先这样。”他收了手机，看着苏琳琳，打算要说什么。轰隆一阵巨响，伴随着游客们几声尖叫。山体上一股泥石倾泻而下。
“这间房有没有很惊喜？”
渐渐，后边的车流越堵越长。下车的游客也多了起来，全是花花绿绿的冲锋衣，山间慢慢有了人声，人们全都忙着拍照。
“后边还有。”
“对啊。”
“不要啊——”女孩拉住他的手臂摇晃，佯作痛哭状。
周遥喊：“苏琳琳你回来！”
说完，若无其事地挂了电话，看向对面风尘仆仆的几人，问：“有预订吗？”
“是很帅。主要是气质，很man。不像男学生文文弱弱。”
“林锦炎。”
……
山路弯弯曲曲，两边风景秀丽，一旁是绵延青山，一旁是绝壁下奔腾的溪流，大巴车行走一小时左右，抵达景区。
“只是格外关心周遥而已。”正开车的纪宇补一刀。
“住。”
女客人看到他，也不知为何面色缓和了一些。周遥翻了个白眼，心想外貌协会的真不是她一个。
骆绎下巴指指一旁的墙壁。
周遥迅速观察他的信息，他是汉族，估计是专门到这儿做生意的。又飞速扫一眼他的年龄，快三十了，看着倒不像。
他的手指也好看，修长，骨节分明；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也很好看，肌肉线条流畅，很有力量的样子。
“又是你的规定？”
周遥回头，一愣：“怎么是你？”
“唔，这个不行，这不好……诶？最后这张还不错！”苏琳琳终于满意。
她跪在地上，试图拿袖套擦拭女客人脚上的鞋子。
桂嫂急得发抖，嘴巴张了几下，啊啊的，越急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柜台那边，骆绎看着书，头也不抬。
她们站在悬崖边，脚下，盘山公路像丝带一样缠绕山间。
“……”
骆绎看向桂嫂，道：“桂嫂，我生意还要做的，就不为难这位客人了。押金不退给她，给您做补贴。钱少了点，您别觉得委屈。”
“价格呢？”
“遥遥，再往后退一点，你离我太近了。——再退一点。周遥，我想要大片大片的背景，我人物一小个。——你再后退一点。”
“谁让她把水盆放台阶下，看见客人过来，怎么不提醒？她是哑巴啊！”
林锦炎笑：“你们我也关心。”
“我们商量一下。”苏琳琳说。
“你的字写得很好看。”周遥说。
“这边海拔不是下降了么？”
她抓住他的手臂，平衡了自己的身体：“拉肚子，离岗了一会儿。”
“谢谢。”他头也不抬。
“我们伶牙俐齿的周遥大小姐没有回击他？”
“多拍几张。”
“你认识？”
周遥记得他是不久前那个在山体滑坡旁拉警戒线的男人。风一吹，他的烟味全涌过来，侵略她的地盘。
林锦炎对骆绎说：“一个三人间，一个四人间。”
唐朵就纳闷了：“云南是不是有个香格里拉，怎么这儿也叫香格里拉。到处都叫香格里拉，哪天我也要叫一个。”
“这个人蛮有意思。”周遥若有所思，轻轻一笑。
周遥说：“算是。”
“七个人，房型没定。”骆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年轻们。
众人纷纷解放，唐朵顺便拿走了周遥的行囊。
这次他们一伙儿来了七个，三男四女，都是a大地质系的学生，来亚丁做地质勘查，为期一到两月。
周遥数了数，七张，又见桌子上放着一小盆枯色的尖刺状植物，问：“这是骆驼草？”
周遥还没从诧异中回过神来，说：“是挺巧，你也住这儿？”
男生们无所谓，都没说话。唐朵和苏琳琳欲言又止。
“可以。”
有客人看不下去：“她都对不起了，别得理不饶人。”
“高反呢？”
堵塞道路已疏通，他们正朝日瓦乡前进。
“那——不免费的早餐？”
“他那么凶，你还觉得有意思？”
“没有。”
周遥不耐烦地皱眉：“再退要退到山顶上去。”
周遥趴在桌子上问他：“有哪几种房型？”
周遥见惯了河流山川，倒不觉得多惊艳，可也不妨碍她愉悦地欣赏。然而，不到一秒钟，苏琳琳就说：“周遥，快，给我和悬崖照相。”
客栈的老板骆绎走到柜台后边，单手拿起听筒，摁了几个数字拨出去，对着电话低声吩咐：“赶紧给我死下来。”
“这张表情不好看。——没有一张能发朋友圈。——周遥，你有没有给我认真照相？”
苏琳琳在一旁笑得肚子抽筋。
夏韵说：“有四人间？刚才我听错了。我以为要多一个人出来，才说住七人间的。现在好了，我们四个住一起。”
躺在最后边的莫阳不乐意了：“我们男同志怎么就躺着也中枪了？”
周遥他们一行人聚在车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道路前方飞沙走石，山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骆绎走到柜台后，抽出一张白纸，拿马克笔写了“黑店”两个大字，不客气地塞到她手里，说：“喏，贴大门上去。”
苏琳琳冲过来叫：“你放开她！”
周遥：“你这爱看热闹的性格能不能改改？”
夏韵说：“我们刚好七个人，住七人间吧，价格便宜，而且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苏琳琳质问：“你在干什么？！”
“走吧，别待这儿。小心二次滑坡。”周遥低下头，踮起脚尖，泥水裹着树枝石子肆意流淌，她跳来跳去。
骆绎问：“住几天？”
苏琳琳哈哈笑：“对不起，我收回。我们车上的男生除外。”
幸好没出事，不然被泥石流砸到，她这个内行要丢脸丢大了。
周遥摇下车窗，探出头去，说：“慢慢走，没关系。”
周遥蹲在悬崖边抽烟，慢慢，闻见风里有一丝不同于她的烟味，更烈。
骆绎正抄写她的名字，听到这话，抬头细看她，目光与她的脸庞相触，短暂停留，又落到身份证上，极淡地笑了一下。
女客人惊愕：“不退押金了？你——你——，我要投诉你！——你们这个客栈，黑店！你们这里是黑店！”
木楼梯吱呀响，
周遥没答话；
周遥回头瞥他们一眼：“我不跟男生住。”
夏韵也说：“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周遥买东西还跟人讨价还价的？”
骆绎手里夹着一支烟，迈过门槛走进来。
“你干嘛踢人呐？”前台小姑娘忍着气争辩，“明明是你自己踩到水盆把鞋子弄脏的。”
周遥也不顶嘴，无声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刻，笑了一笑。
“我看看。——不行，这张眼睛显小。——这张显得腿粗。”
“为什么不可以？”
四人趴在楼梯栏杆旁往公共区瞄，
他说：“这么能作，趁早回去。死了麻烦人捡。”
苏琳琳站在悬崖边摆姿势，周遥拿了相机后退。
她顺着风的方向看，看到三四米开外一个挺拔而健硕的男人，立在悬崖边抽烟，灰色毛衣黑色长裤，和众人格格不入。
她笑着跑向苏琳琳的自|拍杆。
苏琳琳往周遥这边站，说：“我跟周遥住，我晚上睡相不好，和大家住一起不方便。”
周遥贴着警戒线，举起相机，无意识地又往里退了一两步：“一、二……”
周遥撞到了那个陌生男人拉的警戒线。
很快到达亚丁景区山脚的香格里拉小镇。
“你看看这什么员工？”女客人仿佛找到证据，立即控诉。
周遥在一旁发问：“我们住那么久可以打折吗？”
周遥叫不住她，赶紧打开天窗钻出去望，天蓝山青，泥棕色的山体滑坡处，有个高个子的男人在摆放危险标志，拉警戒线。
“可能一到两个月，要不，先付一个星期。以后都按星期付。”
亚丁景区不允许外部私车进入，几人把租来的车交到车行，联系了人前来取车。然后背上行囊，买了门票，坐景区的大巴车上山去了。
“遥遥快来照相，就差你了。”
“前台在哪儿？”周遥四处看。苏琳琳瞪大眼睛，指周遥身后。躺在木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把书放了下来，他站起来，用手压了压躺乱的头发，问：“你们要住宿？”
……
骆绎手里拿着银。行卡，问：“还住吗？”
前台没人。
所幸没有人员伤亡。他们的车堵了下来，是第五辆。
“把身份证收一下。”他笔一扔，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
……
这次不仅是苏琳琳，大家伙儿都拿手机拍照。
连老板也是这种态度，女客人有些不相信，色厉内荏道：“那就开除她，看她道不道歉。”
“没啊。”周遥拨着手指甲，说，“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苏琳琳摇头：“从来没有。她今天真奇怪，是缺氧了吗？”
周遥趴在柜台上，歪头看骆绎登记身份证——把七张身份证信息一张张抄在表格里。
她摸出打火机，蹭一下，跳起的火苗被山风吹灭，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
“哪个名字？”
周遥回头看她，说：“唐香格里拉朵。”
“老板在你就收敛点！”女客人一副你不道歉也得道歉的样子，说完了，看向骆绎，等他施压。
但周遥一时没明白。结果，他就大步流星带着捉通缉犯的气势过来，仿佛以为她故意无视他似的。
“姐姐，这里背景是泥石流，你摆性感的表情能看？”
“幸好住了四人间。”唐朵说，“七人间里的陈设没这个好。——我太喜欢这家店——”
前台小姑娘再也忍不住：“那你眼瞎呀那么大的盆看不见。”
苏琳琳在车辆间穿梭，边跑边回头：“就一张。快来呀。”
他没说话，弯一下唇角算是回应，但很难说不是应付。
“我。”
前台小姑娘：“你想都别想！”
林锦炎说：“有。”
“你们这儿提供免费早餐吗？”周遥又问。
“再退一点。”
女客人一触即爆：“你怎么跟客人说话，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
她扔了烟头，拿脚碾碎，回头：“苏琳琳！”
周遥笑了起来，说：“每次别人看我身份证，都以为我整容了。”
骆绎弹一下烟灰，表情很冷静，问：“你想怎么解决？”
“为什么？”
原来是准备退房的客人鞋上沾了擦地的脏水，正和员工争吵。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苏琳琳一脸兴奋往外跑：“去看看。”
苏琳琳头一次见到泥石流，很兴奋，跳下车要去拍照。周遥劝她别乱来，话没说完，苏琳琳已把相机扔给周遥，自个儿兴奋地跑去前边。
“他是救了遥遥，但你们没看他那副样子，粗暴，拎遥遥跟拎小鸡一样，还说：‘你要死啊。’”苏琳琳一本正经模仿他冷硬的语气。
骆绎眼神移向她，不冷不热，说：“不可以。”
周遥黑着脸回到房间。一推开门，只见苏琳琳还在拍照，天，她简直要疯，噢不，连夏韵、唐朵，都在拍照——房间是暗红色的，极具民族特色，温馨又漂亮，屋子中央是冷天用的篝火堆，四张藏式小木榻靠着四面墙壁，榻边放着藏式的置物小木柜，两面墙壁上开了几扇涂着彩色花纹的木窗，窗外，森林山谷一览无余。另外两边墙壁上则掏了镂空壁橱，摆放着当地少数民族人用的小铝锅，小锡碗之类。地上则铺着具有民族特色花纹的后地毯。
正说笑着，前方放慢了车速。夕阳西下，一大群牦牛正过马路。穿着藏袍的牧牛人皮肤被高原的太阳晒得黝黑，一边赶牛儿，一边向车里的人颔首道歉。
“这边没事。”他一手揪着她往外拖拽，一手竟还在继续在打手机，“六七点能到，不用等我吃晚饭。”
墙上挂着客栈的营业执照法人代表执照等等，还有他的身份证彩印件，证件照上的人英俊帅气。
夏韵诧异：“他真这么说？”
周遥没争辩。苏琳琳当然不会知道。
“……”他抬起头看她一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哎！——”周遥突遭袭击，用力挣扎，可她背着身，毫无招架之力。
一路风景如画，
周遥问：“你的身份证照片好看么？”
进屋后更显温馨，公共区很大，吉他跳棋飞镖舞台书架各种设施都有，装修也带有当地羌族藏族的民族特色，色彩浓重又不失美感。几位住客正窝在长秋千里看书聊天。
“行了吧？”周遥把相机回给苏琳琳。
“真他妈想掐死她。”周遥咬牙切齿地跳下车，哐当摔上车门，穿过拥堵的车辆，跑去泥石流现场。
“脏死啦你别碰！”拉着行李箱的女客人尖叫着踢开她，后者倒在地上。有住客赶紧过去扶。
“规定。”
“说了吗？我没听见，你再让她说。”
“周遥今天跟没睡醒似的，怂了。一句话不说。”苏琳琳道。
去他妈的夫妻客栈！
……
苏琳琳顿时脸色煞白。周遥倒很镇定，至始至终平静围观。
正说着，一个女孩急匆匆跑来，冲到柜台后边，没刹住车，撞了骆绎一下。骆绎滋一声，皱眉拍了一下她的头。
……
他冲周遥而来，他单手揪住周遥衣服后的背帽，把她从警戒线边拖了出去。
“是。”他低头继续写字。
苏琳琳插话：“师兄，你这么关心周遥，我们会吃醋。”
骆绎再看时，柜台前已空空如也。周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公路一边靠山，一边靠崖。
女客人占了上风：“我这鞋子一千块一双，弄脏了要赔的。还有，清洁大妈说不成话就算了，但是她，——必须给我道歉。”
女客人嫌恶地看一眼桂嫂，冷笑一声：“我说怎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不是我针对你，但这客栈装修看着那么上档次，怎么就不能请几个正常的员工？”
他于是看一眼，结果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一行人按地图找到了预订的客栈，一栋正方形的民族风情石楼。走进内部，里边有个很大的露天院子，院里开满鲜花，鹅卵石径中心一座小白塔，从塔顶到石楼上挂着经幡和风马旗。角落里还有一个小茶棚。
去稻城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
“川西真美。”苏琳琳张开双臂，说。
周遥大感不公：“给你拍照的民警是你亲戚吧。——诶？你叫骆绎？名字还不错，——听着就像开客栈的。”
那个时候，周遥端着照相机给苏琳琳照相，镜头里的视野覆盖了男人所站的区域，他正在打电话，或许是听到苏琳琳不停喊后退，他无意间回头看，看到她不停后退，于是给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后边有危险。
咔擦，咔擦。
“西北到处都是。”
周遥升到头顶的无名之火，嗷一声，灭了。
苏琳琳惊诧：“坏事？她要拿我们的身份证干什么？”
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麦田，一栋栋藏族特色的碉房，四四方方像城堡一般，牛羊成群，白塔上风马旗飘摇。
“快来快来，四个人照相。”
他略一弯唇，说：“我是这儿的老板。”
夏韵看她那表情，明白了，扭头问苏琳琳：“他长得可帅？”
他说：“巧了。”
唐朵：“……”
七个人的身份证很快收集起来。一伙人从成都来，赶了两天的路，筋疲力尽。唐朵叫唤：“累死了，我能先回房吗？”
周遥靠在椅背上看车窗外风景。前边，带队的林锦炎见后边女生们不说话了，这才回头问：“你没受伤吧？”
“那我换个表情。”
“行行行，过去吧，重新给你照。”
周遥才从裤兜里掏出烟盒，问：“我先抽根烟行吗？”
男生女生全摇头：“杀了我吧。”
“等一下，”苏琳琳拉住她，“周遥你看！”
骆绎刷了卡，把卡还给林锦炎，说：“身份证登记一下。——七张。”
“那男人太野蛮。”苏琳琳坐在车上，和同伴们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
骆绎没搭理。
“三”没来得及看出口，一个男人走进画面。他正讲电话，眼睛却紧锁着照相机镜头。周遥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见他眉眼，异常明亮锐利。
他听着手机，看她一眼，又回头看周遥一眼，松了手。周遥一个趔趄没站稳，右脚踩进泥水坑里。
“好吧好吧，照吧。”苏琳琳摆好了姿势，“拍好看点哦。”
“我倒有另外一种解决办法。”骆绎手插。进兜里，抬起下巴，说，“不如，你现在即刻从我的客栈滚出去，我不找你索赔踢伤我员工的医疗费和误工费。”
“我们还没吃晚饭，你们这儿有厨子吧？”
“一人二十。”
……
夏韵：“……”
周遥缩回车里，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你们谁去给她照相？”
“你——？！”女客人惊愕，没想到这个做生意的竟不将顾客奉为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