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雷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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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啊咳咳咳咳咳”
“前面那个！老疯子，滚开！一边去！”
林羽斜靠在囚车的栏杆上，歪着头，脑子昏昏沉沉的一片混沌，恍惚间看见一个跛脚的疯老头在街边走着。
街上的人见到车队都是避之不及，纷纷关上门窗缩回屋里，就连没处躲的小摊贩也拉着破板车缩在墙角抱头蹲下，唯独这疯老头毫不在意我行我素。
老头的半边脑袋似是被灼烧过，上面爬满了紫红色的憎人疤痕，右眼上下眼皮融化黏连在一起，只剩下一个凹坑。
街道上潮湿昏暗，疯老头衣衫褴褛，仅剩的半边头发也胡乱披散着，手里拄着一根枯枝，光着脚踩在泥水里，身上沾满了污渍。
“嗯，这棍子还挺直的”林羽不知为何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倾”
囚车车队从身边经过，疯老头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用仅剩一只的眼睛望向囚车上的林羽，口中念念叨叨、如同打更一样的话戛然而止。
林羽努力抬了抬无比沉重的眼皮，竟然在疯老头无神的左眼中看到一丝清明。
“老疯子，你没听着老子说话吗？给老子滚一边去！真特么碍事！”
穿着华丽软甲的高大护卫一脚将挡在他面前的老头踹翻在泥坑里，连带着手中的木棍也飞了出去。
老头翻了个跟头，面朝下趴在污泥里，咕嘟了两声。
就在林羽觉得这一脚给这老爷子踢死了的时候，老头颤抖着抬起了头把脸上的污泥抹匀，再度看向车上的林羽的时候，竟然咧开不剩几颗黄牙的嘴笑了起来。
“天倾西北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呵呵呵，地陷东南呜呜呜”
笑着笑着，笑声就渐渐变成了哭声。
“真晦气！滚！”
后面同样穿着软甲的另一个护卫骂骂咧咧的又补上一脚，这次，老头彻底翻倒在路边没了动静。
这第二脚实实在在的踢在了老头的脑袋上，完全就是奔着索命去的。
身穿软甲的护卫踢完还低头看了看沾到自己靴子上的烂泥，厌恶的冲着角落里的老头啐了一口。
“呼呼”
林羽哪见过这场面，深深地呼出两口浊气，用尽全力睁开双眼，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可是一他这一挣扎，就感觉全身上下酸痛无比，如同要散架了一般。
“呃啊”
“嗯？你醒啦？”
对面一个衣着还算干净的女人伸手扶了一把林羽，让他借力坐直身体靠在笼子上，林羽喘着粗气，小声地说了句谢谢，随后抬起眼皮打量四周。
街道还称得上工整，但也有些破败，整体风格林羽很熟悉，和他前几天下饭的时候随便点开的古装剧里面的街道如出一辙。
只不过电视剧里面的一看就是影视城，即便在尽力营造了，但是人气很难伪装，一眼假，不像这里，一切生活气息留下的痕迹都真实得很。
前方街道尽头的城门正被缓缓吊起，林羽远远的看到城门外的远处有一片十分扎眼的暗红色薄雾笼罩着一片树林。
“一定是我看错了，雾怎么能是这个颜色的”林羽闭上眼睛晃了晃疼到炸裂的脑袋。
此时的他全身湿透，天空中的毛毛雨与微风一道，裹挟着无孔不入的凉意拍在他身上，让他不禁睁开双眼打了个激灵，脑子一瞬间清明了不少。
他没看错，暗红色的雾气，红得有些发紫。
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对面，女人虽然不像林羽一样湿成落汤鸡，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粗麻布长裙，光着脚，湿哒哒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正往另一个角落里不停缩着，看起来也颇为狼狈。
可是再缩也没什么用，两人此时被关在一辆五面漏风的狭小囚车上，只有屁股下面一张肮脏不堪的破草席勉强挡住了迸溅上来的泥水。
在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后，林羽彻底清醒了过来。
“咱们这是在拍电影吗？”
“电影？电影是什么？是什么功法吗？”
“功法？练功的功法？”
“不然呢？”
囚车上的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愣住了，盯着对面女人头发下面露出的小半张脸，林羽试图从她的表情上找到一些破绽，不过他失望了，女人好像真的和林羽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靠，玩的这么真实的？”
林羽心中嘀咕着，活动了下麻木疼痛的双手，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抱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和疯老头的拐棍一样，都挺直的。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是下意识凭借本能紧紧抱着那东西的。
低头看了看，入眼的竟是一份做工精美绝伦的双开卷轴，卷轴十分干净，与林羽身上满是污泥还挂着几根烂水草的破烂运动服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你盯着裤裆看什么呢？你那个是裤子嘛？怎么那么奇怪？”
对面的女人撩了撩头发，露出完全没有血色的削瘦脸庞，法令纹很深，看起来已经有三四十岁了。
“啊？看什么？你没看见这个吗？”
林羽忍着臂膀和手腕的疼痛，把手中的卷轴举起来晃了晃。
“看？看什么？你”
在女人的眼中，林羽的右手像是鸡爪子一样，正以一个抓握的姿势举在空中挥舞。
面露疑惑，女人也学着她看到的样子举着弯成鸡爪子的右手晃了晃。
林羽看着这一幕，不禁想到了以前在电影中看到的人类和外星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个叫啥来着？
好像是第三类接触。
“我手里这个，就这个卷轴，你没看见？”
林羽说着便把手中的卷轴扔给女人，谁知女人不仅没有伸手接，反而向后缩了缩，脸上的疑惑也变成了警觉。
可是林羽手中的卷轴已经脱手了，眼看着卷轴穿过了女人的双腿掉到了下面的烂草席子上，或者说，悬浮在草席上，只露出一角，而且，没发出一丝声音。
“这怎么还带穿模的？！”
“穿模是什么？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女人目睹了林羽的整套动作，还有他自言自语一样嘀嘀咕咕说出的话，脸上的警觉这次变成了惊恐，瞪大眼睛盯着林羽，紧紧抱着双腿缩在囚车的角落中。
林羽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女人紧扣在一起的双脚：“咳咳，你，那个，你别动，我把那个拿回来！”
在女人的视角中，林羽正指着自己的裙底下面的破草席，表情纠结，不过好在她也能看出来林羽好像并没有恶意，于是急忙把麻布衣裙裹紧了些，侧过身靠在囚车上，继续警惕的盯着林羽。
见女人侧过身露出了整个穿了模的卷轴，林羽咬了咬牙向前倾斜身子伸出了右手。
可是就在他心念一动之时，卷轴微微一震，紧接着便快速飞到了他的手中。
林羽的手握着卷轴，僵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女人见林羽这一连串奇怪的表现，咕咚咽了口口水。
“唉算了算了”
林羽收回了手开始打量手中奇怪的卷轴，不再理会女人，主要是他确实也没法和女人交流，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装的，应该是真的看不见林羽手中的东西。
卷轴轴杆的材料是某种林羽从未见过的轻盈玉石，露在外面的部分铭刻着精致的浮雕，似乎有某种特殊意义。
卷轴主体材料用的丝绫堆绣工艺，摸起来的手感却与一般的绫罗绸缎都不一样，就连堆绣的半透明线条触之都如同玉石一样晶莹温润，卷轴背面，似是某种繁复的阵法图案中间，用非常飘逸的草书绣着三个字：山海图。
“山海图？”
一段记忆片段闪现在林羽脑海中，他似乎是在驿站取了一件快递，拆开后好像是一本二手的古本山海经。
林羽一手握着卷轴一边轻轻一拉，就感觉手中卷轴两侧轴杆开始推着他的手掌缓缓滚动起来，它正在自动展开。
与此同时，囚车正上方浅灰色的乌云中突兀的传来滚滚闷雷声。
听得雷声，对面的女人瞳孔一缩，接着便因为恐惧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发自本能、刻在灵魂中的恐惧，就连押送囚车的护卫也都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手握腰间刀柄惊恐的看向头顶的天空。
车队后方，原本被踹翻在地没了声音的老头拼尽全力滚到旁边小贩的板车木轮上撑起半个身子，半边脸上的紫红色疤痕似乎产生了自我意识，开始蠕动、膨胀，好像皮肉之下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样，老头忍受着剧烈的痛苦，可即便剩下半边身子抖若筛糠，却依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是他们！他们回来了！五百年了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