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良久，电话里突然传出他沉沉的嗓音：“对不起。”

    我看了看窗外，帘子没拉，玻璃上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乐遥！”他开始恼，“你别闹别扭。”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你功亏一篑，如果我被发现，你和宋未来都将两败俱伤。”我说得合情合理，却心有不甘，我未曾想过自己的语气竟也能嫉妒得发酸，“既然在演戏，那就专业一点。”

    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了下去，就着朦胧的月光，他的脸逐渐清晰起来，而那双深邃晶亮的双眸，也在黑夜里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乐遥？”他听出了我的兴致索然。

    他只好将我放了下来，然后蹲下身子，将我的脚捧在怀里，用体温将它慢慢地焐热，然后才直起身子看进了我的眼底：“这一两年，我以为会很漫长，却发现过得那么快。好像什么都要来不及了，却又一切都恰恰好，谢谢你还在等我。”

    “乐遥，”他止住我，“来给我开门。”

    脚底的寒沁入了全身，我缩回脚，委屈地瞪他一眼。他即刻发现我光裸的脚，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才走了几步路，我便令他放下：“我自己回去。”

    “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没关系，”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困了，想先睡了，晚安吧。”

    我愕然，几步走到窗边，用手擦去玻璃上的水雾。钟越正站在楼下，穿着毛呢大衣，手里举着手机抬头朝我们家的窗户看过来。他的身后是昏黄的暖光，将他的眉眼勾勒得令人动容。

    那头很静，我甚至听出有风的声音呼啸而过，他在室外。

    那一觉，我睡得天昏地暗，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我摸索着开了台灯，翻出手机一看，居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钟越。我直接忽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钟越没再说话，只是捏紧了我的手臂。半晌，他才低低开口，声音哑然，仿佛卷着沙：“既然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

    “看你忙，怕耽误你就没跟你打电话了。”

    这时电话又响了，我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字，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门一打开，他已经拉开大衣将我裹入怀中。他的身上都是冰冷的气息，也不知道他在楼下待了多久。我埋在他怀中，闻着那股清冽的气息，忘记了足底的刺骨。

    “没关系，”我在他的怀里，拼命睁大了双眼，“一切都是假的，你们尽情发挥就是，怎么恩爱怎么甜蜜，我都没关系，她是你们钟家的准媳妇，我这个曾经的未婚妻无足轻重。”

    我来不及披上外套，甚至连拖鞋也来不及换就往外跑，下楼的时候丢掉了一只哆啦a梦的拖鞋。他站在保险门外，我立在寒冷的地面上，他先挂了手机，轻轻的一声“咔嗒”，我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机。

    我抿着唇，思忖片刻又点了点头，声音渐渐淡了下来：“是有点不开心。”

    我狠狠蹬掉半天都脱不下来的ugg，将冰冷的脚丫子塞进了哆啦a梦的棉布拖鞋里，转身对我妈歉疚一笑：“对不起啊妈，忘记跟你打电话报告了，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我邀他上楼坐坐，他却摇了摇头：“我只是来看看你，怕你不开心。”

    回到家，我妈正凶神恶煞地坐在客厅，我弯腰脱鞋，她拔腿冲到我面前，一脸沉痛地看着我：“林乐遥！你居然敢彻夜不归！”

    “乐遥……”

    见我如此温驯，我妈一时有些傻眼，趁她发愣，我已经颓丧地钻回卧室。我妈过来敲门，我用被子蒙着脸，瓮声瓮气地扬着调子：“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你别等我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