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不知道该去找谁,钟越还在程程家里,我不方便回去。最终只好拨了坤子的电话,然后独自去超市买了啤酒和香烟,守在了他回家的那条巷子口。
“记得,我当然记得!”我拉开一罐啤酒,灌了一口才继续道,“我说,咦?你们怎么都不|穿保暖内衣?”
路灯很昏黄,灯下我们的影子很长很长,笔直的两条线,平行地站在一起,却是触摸不到。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是出人意料的低沉:“我的朋友只有你们了,你们都要好好的,你和施维,也好好的吧。”
却只听得到我一个人咯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心里憋得慌。
“有的事情根本不是想戒就能戒的。”我又重新抽了一口,眼睛里隐隐有了眼泪,我说,“坤子,你还记得林尚当时带我去见你们这帮兄弟的时候吗?”
话音才落,我们两个就跟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半途,他突然敛了笑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你还走吗?”
林尚,你能听到我的心在说什么吗?你曾谁说过要做我至亲至爱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可你食言了是不是?哦,不,是我食言了,是我最先背弃了我们的诺言!
他却突然笑了一下,表情看上过去可恍惚了,就跟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他弹着香烟,仿佛不以为意地说着不相关的话题:“乐遥啊,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们第一次相遇,要更早呢。”
“嗯,不就是你跟着林尚来蹭饭的那次吗?那时候你可怂了,玩游戏玩得身无分文,就知道到处蹭饭!”
林尚,祁嘉有了你的孩子,她说她想要把他生下来,我没有反对。她爱你,她也有权力选择接受这样一份上帝的厚赠,可是我怕她太辛苦,不过林尚,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她的。那个意外的礼物,是她至亲至爱的人,也会是我至亲至爱的人。
我觉得我有点儿忧伤,好多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我就已经被小烟小酒给撩拨得伤感了。蹲了半天,揉了揉发酸的腿站起来,我说:“我该走了,下次再找你聊天。”
我点了点头,晃了晃脑袋说:“等林爸爸林妈妈好一点,我就回去了。”
他猛地将手里的啤酒罐扔了出去,半晌才讷讷地开口:“乐遥,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
“那是什么时候?”我来了兴趣,或许也是我的酒劲儿上来了,我拉着他的胳膊拼命地摇,非要他给我一个说法,他却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戒了也好。”他伸手接过我手里的烟,却又被我抢了回去。
他笑了起来,右边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涡:“当然记得,他说他找了个特别有范儿特别有型的女朋友,非让我们见识见识长长眼界,结果我就看到裹得跟熊猫一样的你,胖墩墩的一团,晃悠悠地就站到了我们的面前。你还记得你开口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不如,别走了?”他扭过头来,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里。
我没有直接说祁嘉的事情,我只是抽了根红双喜,然后一口呛了出来:“在澳洲我根本不抽烟的。”
其实坤子长得也挺好看的,是那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好看,有一点点孩子气,又很有大男人的气概。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心里的难过涌了涌,最后还是给了他一拳:“你别跟我煽情啊!我还要回去泡外国帅小伙呢!你乐遥姐在澳洲那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呢!”
坤子的手塞在裤子口袋里,闻言后只顾着连连点头,再抬起头时,我已经转身走开了。我不知道我的背影看上去有没有一点落寞,或者一点点的孤单,但我想,此时我的内心应该是充盈的,我失去了一个那么爱我的林尚,我还有他留给我的一个那么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