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互通的理念
“早上好啊，辛苦你守夜了颜织小友，虽然想让你多休息会儿，可我们需要尽快出发，避免接下来的坏天气，如果感到太疲倦不妨在车上小睡片刻吧。”
隔天，汉罗德里先生露出满意笑容向着结束夜晚和凌晨守夜工作的颜织打着招呼。
“你也早上好，汉罗德里先生。”
“也辛苦唐老弟了。”汉罗德里笑眯眯看上去非常友善同样向德罗巴打招呼。
“嗯。”德罗巴用平淡声线简单回应。
汉罗德里并没有在意，笑眯眯率先走出洞窟。雪域还下着降雪，所幸透过云层，还能隐约看到太阳存在。
车队继续向着北国方向出发，颜织和汉罗德里乘坐雪橇车依然压轴在车队最后一个。
“怎么样呀小友？有短暂和唐延怀先生聊过天吗？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汉罗德里慵懒斜靠在单人车座，笑眯眯去询问颜织。他改变了昨天穿着的衣装，换上为了衬托身份的华丽礼服装扮，黑褐色基调披风似乎是由皮毛编制的，即便再不懂分析物品价值的人，也能看出这件披风贵重。
“唐先生对我挺冷淡的，我们没有太多交流。”
不清楚汉罗德里意思，颜织只能故作不好意思简单回应。
“哈哈哈，能理解，能理解！唐老弟确实挺腼腆的。”
“腼腆啊……”
“话说小友，按照现在速度，我们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就能抵达北国了，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玩的吗？”
不清楚对方是不是想打探自己行踪，颜织斟酌地组织好语言，慎重挑选词汇说道：“听闻北国温泉挺不错的，想试着泡泡看。”
“嗯——确实！小友果然是有品位的人，尤其是在品尝过美妙晚餐，然后去露天温泉享受着无比清澈的天然热水，另一方面边吃着水果一边欣赏着漫天雪景，这种生活不羡鸳鸯不羡仙呀。”
“您说的已经让我有了期待感，不知道有没有好的建议？推荐哪家温泉呢？”
“嗯……我的推荐嘛，不妨就去［热泉旅店］吧，不光解决了住宿问题，还能享受到备受好评天然温泉，而且他们家的吃食也算不错，我强烈地非常推荐！”
“汉罗德里先生都这么极力推荐了，那我就把热泉旅店当成住宿首选项吧。”
“好极了，那么小友到了热泉旅店报我汉罗德里的名字，保证食宿全免！招待热情！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啦，没问题！权当是给小友充当我护卫的奖励嘞，况且热泉旅店只是我众多产业中微不足道一件。”
汉罗德里豪迈笑着，接着用食指掐着大拇指甲表示着自己产业之多。
“那就多谢汉罗德里先生了。”
“哈哈哈哈，小事儿而已，不用客气！哦对了！小友喜欢吃鱼吗？”
“小时候有被鱼刺卡住嗓子经历，后来就不太喜欢了。”
“那可太可惜了，要知道在雪域一些地方凿开冰面就能抓捕到鱼群，再做成鲜美可口鱼炙美食，吃到嘴里欲罢不能！尤其是冰下长大的鱼儿啊，肉质紧实口感不腻，甚至没有一丝土腥味，只有鲜味！无论烤着吃，涮着吃，或者切薄薄一层生鱼片再沾上酱油放进嘴里，让舌尖接触鱼片冰冰凉凉带着甜咸感，让味蕾瞬间大爆发，真的是世间一绝啊！”
“哇！我已经流口水了！颜织～颜织，我们到北国晚餐就点这个吧！”
倏然，在车厢里出现安蔻姬娜半飞身形，去扯动着颜织衣服。
一旁汉罗德里略微愣神，然后笑容再添几分，冲安蔻姬娜热情打招呼，“你好呀，几天没见的精灵小姐。”
“喔噢，汉罗德里先生你也好呀，叫我安蔻姬娜就可以，不用这么客气啦。”
“哈哈哈，承蒙安蔻姬娜小姐看得起，我也就不客套了，刚才听到想吃鱼，这样吧，等晚餐我遣下人来给你们送几条最新鲜鲈鱼来尝尝。”
“哇！太感谢汉罗德里先生了！”
“汉罗德里先生已经免了我们餐宿费用，我们不能再厚脸皮占便宜了。”
“诶，那好吧。”
“什么话！”汉罗德里笑容不减，豪气拍着颜织肩膀，大声说：“先不论人族和精灵族友谊，光是相识几天，我早就把你们引为知己，区区几条鱼而已，客气什么？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晚餐保证让你们满意。”
“这……那就先感谢汉罗德里先生了。”
“哟！感谢汉罗德里先生！”
颜织和安蔻姬娜互相对视，然后向汉罗德里做出感谢。
汉罗德里轻微摆动手掌，“你们俩位不用对我太过客气，大家也算共同经历过生死。”
“嗯，其实汉罗德里先生，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安蔻姬娜说道。
“可以呀，有什么想知道的呢？我都可以回答你。”
被安蔻姬娜突然提问，虽然让汉罗德里很诧异，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来回应。
“就是嘛，一路上就听汉罗德里先生说了自己有很多产业，再加上我也听说过北国子民性格比较彪悍，就特别特别想知道汉罗德里先生会不会平常根本压不住他们？或者武者会仗着实力对你一些命令阳奉阴违之类的？”
“嗯……从我白手起家做到北国首屈一指富商，期间经历的生死如同雪域降雪一样，数不清楚，可正是这样，我才感受到雪域女神对我偏爱是多么珍贵，像安蔻姬娜小姐你说的一样，肯定有下属对我一些命令嗤之以鼻，但我不会去责怪他们，因为他们再傲慢也离不开我，我虽说是没有力量用武力迫使他们服从我，可商人有商人的办法，那就是金钱，只要得到利益足够多，我的命令是无法拒绝，是绝对的。同时付出的利益也足够多，犯了错误也终究会被保下来，我始终相信世上没有永恒的对头，只是看舍不舍得分出自己利益，这就是独属商人的力量。”
“就算底线被践踏也无所谓？我认为心灵存在的某些情感，物质终究无法替换。”颜织突然出声去驳斥汉罗德里。
“那是圣人，我不是，我只是一介商人。”汉罗德里收起笑容，换上了认真表情，维持着严肃姿态继续说着：“我不否认世间存在品格高尚愿意奉献自己，被无论怎么冒犯都会一笑置之的人，可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比起情感更注重物质，忘记也是一个新的抉择，它不是过错，或许是新的开始。”
“你似乎在尝试颠覆公平性，请不要忘记，武者不能挣脱身为人的枷锁，更不要不遵守规则。”
表达的话语结束，顿时气氛变得紧张，汉罗德里垂着眼帘，随后喉咙发出古怪笑声，“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不会忘记规则，毕竟我可不想被制裁。”
“但是——”话音一转，汉罗德里睁开眼睛，露出犹如毒蛇的瘆人瞳孔，面无表情和颜织对视，用没有起伏的语调继续说：“如果能带给我足够的利益，我会把它放在心里，若没有带来好处，只剩下一堆束缚我的无用枷锁，我就只会把它放在嘴上，毕竟场面话谁都会说，况且小友——你对公平的理解似乎停留在契约公平上，可惜公平不一定是正义的，正义的公平太过于理想化，而契约公平是由金字塔顶端的人书写的，你又能保证契约公平对其他人是绝对公平的吗？”
看着面前的颜织眉毛轻轻靠拢，汉罗德里放缓语气，继续露出和善笑容说：“小友请不要忘记，武者文明本是由强者支配的，弱者将会被淘汰，并且受强者支配。我能理解你小友，谁年轻不是满腔热血的呢？但当你老了，被现实打败了，热血也会跟着变冷，你坚持的正义正在慢慢倒塌，哪有比这更绝望的呢？”
“如果我没有见过大义，没有见过气量深不可测，没有见过行君子礼，有远大抱负的人，或许会认同你说的这些吧。曾经有群很弱小的人，为了大义也能义无反顾献出自己生命，文明从不是强者单独撑起的，而是一群人无论他是强者还是弱者，共同前仆后继撑起延续的文明。”
听到汉罗德里讽刺发言，颜织不断的摇头，记忆画面掠过脑海，用语言表达出来去驳斥对方。
目睹过世家子弟，名门贵族，一群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少年郎为了心中大义摒弃身份差距，选择用生命换取普通人存活机会，更目睹过一群普通人为了成就自己，追逐或许不存在的希望，义无反顾献出生命，还有很多画面或许在汉罗德里认为不合理，却都闪过脑海。可以为了心中大义，可以不允许被践踏底线，无论多么弱小的人都可以去选择捍卫公平。
“汉罗德里先生，强者不是支配弱者，而是可以为弱者献出生命去保护他们，这是人族自古秉承着的理念，也请不要忘记，规则是为了让弱者不受到欺压才存在的，绝不会是让人利用规则得到利益才诞生的，这才是公平。”
听到这些话，汉罗德里不禁笑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很像我，可惜人和人理念还是无法互通，没关系……时间终会给出答案，去佐证谁才是对的。”
“是吗，我很期待。”
“小友……”
“汉罗德里先生您请说，我在听。”
“北国算是蛮不错的旅行地，但请你不要误会我的话，它只是个好的旅行地，不可能是被变革的目标，如果抱着愚蠢思想来到这里，我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我走到现在很不容易，所以谁也不能夺走我的一切！我发誓！谁都不行！”
“这算是建议吗？”
“随意，你无论怎么想都行，怎么想都无所谓，但唯独谨记别踏足北国禁线。”
经历了这样的互动，汉罗德里的［建议］成为了结束交谈的结尾，车厢内完全陷入沉默再无余声，在这种氛围下，安蔻姬娜最终无法承受无声的压力，重新钻回颜织精神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