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他欲揽钟荩的肩,钟荩躲开。
钟荩咽了咽口水,有点来火:“汤主任还真是多面手,啥都擅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眼角巡睃了下,没看见汤辰飞的陆虎。
钟荩犹豫了一会,拉开后面的车门,也上了车。
“我没有话和你讲,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钟荩一脸疑问。
钟荩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介绍你们认识?”
“想过是不是?”钟荩突然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在这个意外之前刚见过面?”
“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我认识的男人还没一个比我帅呢,我相信你眼光没那么差!”汤辰飞恢复了往昔的狂妄。“我们回城吧!”
汤辰飞仰起头,强光刺得他眯起了眼。他缓缓闭上眼睛,“你很爱他吗?”
车门突地从里面开了,驾驶座上坐着汤辰飞。
“世界很小,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汤辰飞睁开眼,盯了她有十秒,突地邪邪一笑,双手摊开,“知道了,行,那我退出,让有情人成眷属,我做你的蓝颜知已。说好了,你结婚,我要做伴郎。”
她很想给戚博远拍一张照片,让凌瀚看看,那样,他该对他们的明天多些信心。但她也知道,凌瀚的病情和戚博远是不同的,而且凌瀚了解自己的病。
“似乎你爱她比她爱你多,有没觉得不公平?”
他咂嘴,“现在就和我划清界限了,哼,我恨夺走你的那个男人。”抢过钟荩的车钥匙,先上了车。
三年前,不正是凌瀚发病时吗?付燕是想向戚博远倾诉苦衷,还是找他帮忙?
“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么?”
卫蓝给她讲了个小故事:在古罗马时期,有个学者在两个死刑犯上做了个试验。他在他们的手臂上用刀各划了一个口子,然后给其中一位蒙上眼罩,并在他的脚下放了只盆,让侍者往里慢慢地滴水。十分钟之后,没有蒙眼睛的死刑犯的脸上只是浮出疼痛的表情,而另一位,摘下眼罩之后,发现瞳孔放大,表情惊恐,已经死去。那人以为滴下来的水是自己的血,从而心理崩溃,直至丧命。
“感情里,不存在一丝勉强与作假。她没有要求我爱她,我心甘情愿的。她心里能给我多大的位置,那和我无关。”
“我不喜欢孩子。”戚博远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好象是道难题,让戚博远沉思了许久。
“你说呢?你和我相亲,然后我们相处得挺不错,一起吃饭看电影、约会,我见过你爸妈,接着,你该见我爸爸了,你这个时候说你有男朋友,你把我当猴耍。”
汤辰飞一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当开个车锁真是什么技术活!”
“我两夜没合眼。”汤辰飞恨恨地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让钟荩看得很清楚,“告诉我,男朋友之类的话,你是和我开玩笑的。”
这天又是艳阳高照,路边的柳树叶被晒得萎萎的。钟荩在树荫下站了站,想起凌瀚当时装扮成哑巴在这里猛抽烟的情景,他当时也不只为看她,可能也有不放心戚博远,而戚博远却不知这个世界上有个他。
那才是个玩笑,钟荩沉默。
汤辰飞的语气骤然积聚起愤怒,声调有些高:“那你该给我个交待,我记得不久前我们还谈婚论嫁了。”
看守所长陪她出来,忍不住发牢骚,有戚博远这样一个犯罪嫌疑人在这里,他日夜不得安宁,生怕一不注意,让他发了病,不知怎么收场。钟荩安慰道,快开庭了,马上你就解放了。
再次见到戚博远,钟荩的心情有所不同。
听完这话,钟荩能够想像当年付燕突然失踪,对戚博远是怎样的打击。“遗憾她……没给你生个孩子?”钟荩小心翼翼地问道。
钟荩的心像被人狠狠地一扯,她不由自主攥紧椅子,紧到关节隐隐生疼。
“你……怎么……”钟荩吓一跳,她记得她把车锁好才进看守所的。
“平时电话联系么?”
钟荩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我替戚工感到高兴。”也只有戚博远这样的人,在杀人之后,不留一丝阴影。“现在的媒体非常及时,涉及面也广,我想你心里的那个人一定对你的事情有所耳闻,你有没想她来……看望你?”
远方公司向法庭申请戚博远缺席审判,免他受刺|激。法庭考虑到他的情况特殊,有可能会同意。这样子,中国会多一位动车组专家,不然,精神病院则增加一位病人。但远方公司也承诺,他们会聘请精神病科医生监控戚博远,只让他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确保他不会伤害到别人。
“长这么大,我就爱过一个人,就是他。”钟荩一字一顿。
钟荩懂故事的寓意,凌瀚能有现在已是个奇迹,那是因为他放不下钟荩。这样强大的精神支柱,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卫蓝又加了一句:药物的作用是有限的。
“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插足进来的,他比我好在哪里?你说呀,让我输得明明白白。”汤辰飞表现出不符常规的烦燥。
“马上就要再次开庭,法官会告知你结果的。”
钟荩轻轻叹了口气,向高尔夫走去。
有一会,她没有讲话,就静静地坐着,默默凝视戚博远。戚博远回以她风度翩翩的一笑。
汤辰飞跳下车,几大步就追上了她。
“她不方便的。”戚博远语气有点怅然若失。
“相反,我很欣慰我们没有孩子。不然,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
“我们都已重组了家庭,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到另一半的感受。上一次见面是三年前了,她主动来找我。一起去喝了杯咖啡,她问我身体怎样,工作压力大不大,其他没说什么。”
戚博远点点头,“我今天脸上有什么吗?”他摸摸自己的脸。
“我已经倒地了,你还要踹我一脚?”
“钟检,我很快就会出去了吧!”戚博远问道。他并不知去北京是做精神鉴定,他以为北京之行,是上面找他了解情况。真相大白,他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越发温和亲切。
钟荩车也不要了,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