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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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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蓓抬手,“不要说,荩,那男人是个什么东西,我非常清楚。他不愿意见我朋友,其实是不想承认我和他的关系。他是一丁点不值得我去珍惜,但我还是不想放弃他。到目前为止,他是我认识的男人中,条件最好的。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知有钱有权有多好……你家境好,物质优裕,你是不会有我这样的体会,所以你也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别管我,我有分寸。既然来了,又不要自己掏钱,咱们吃,挑贵的吃,吃到撑。”

    “8号桌!”花蓓扬着下巴对服务生说。

    “如果我醉了,你就打这个电话。”花蓓翻开手机,指着一个号码,戳呀戳的,结果拨通了。

    “看看你还活不活着?”花蓓俏俏地丢了个白眼过来,“那天痛成那样,吓死我了。请我吃晚饭?”

    餐桌上摆了两个电磁火锅,各式珊瑚鱼,已按部位拼好摆放着,调味酱搁在雪白的小碟中。东星斑是鲜艳的橙红色,通身洒着小白点;昂贵的苏眉则是蓝色、湖绿色加烟丝色,尤其是老寿星一样的头部,全是迷宫一样似格子非格子的三色图案,顶部则布满美丽的绿豆细圆点。切开的皮有虾片那么厚,厚厚的鱼皮的截面都是蓝绿色的,带着透明的胶质感。

    “我问他打那种具有挑战性的官司有没有诀窍,他说就是凭自己掌握的法律知识、诉讼技巧,再加上仔细、认真还有天赋。”花蓓受不了的耸耸肩,“自恋的人多呢,但没见过这么自恋的。我问他为什么不把头发打理下,给当事人留个好的印像,他回答:生活需要真实,不需要粉饰和伪装,这与给当事人留下什么印象无关。那表情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汤少另外有个应酬,让两位小姐别等了。”

    钟荩默然,花蓓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作为朋友,也只能适可而止。花蓓觉得只吃鱼不过瘾,招手让服务生送上一瓶85年的干红。

    “这件案子不复杂,没什么压力。”碧水渔庄显目的鲤鱼跳龙门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路边停了一溜的车,生意真好。

    “你……”花蓓吞吞吐吐。

    “要死了,那地方是人去的么?”碧水渔庄是省城最有名的海鲜馆,吃一餐至少四位数。

    “凌瀚那条新闻是我同事做的,本来是我去采访,我推了。”

    花蓓阴沉着脸:“他人呢?”

    那桩案子是东北一起涉黑案件,在社会上反响很大。“黑帮老大”的父亲聘请的多个名律师,都因遭到侦查部门的拒绝,不能与“黑帮老大”会见,主动知难而难,拒绝了聘请。常昊毛遂自荐,承诺在五天之内就能见到“黑帮老大”。那位父亲是在无奈之下,半信半疑地委托常昊做“黑帮老大”的辩护人。

    花蓓笑眯眯地推了钟荩一把,又理了理头发,才娉娉婷婷地下了车。

    花蓓赌气地夹起一大筷鱼片塞进嘴里,两颊塞得鼓鼓的,还没咽下去,又夹了一筷。钟荩看着她生猛的吃相,心戚戚的。

    如同常昊对自己打官司有着盲目的自恋,花蓓对于自己的美,也是向来非常自信的。“人比花娇。”钟荩有点诧异。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花蓓咯咯笑了起来,声音越发地娇嗔,“好吧,今天就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人家可是爱记仇滴。”

    花蓓说过,腿部漂亮的女人才适合坐在餐厅的靠窗位子,成为一道风景。

    “遇到这样的对手,压力很大吧?”花蓓同情地问。

    “你又敲上谁的竹杠了?”

    “我替天行道不行吗?”花蓓闷闷地哼道。

    “算是吧!”

    钟荩倏地睁开眼,一跃坐起,“那你现在对他很了解了?”

    “蓓,我不后悔与他相遇,不代表我会无限期待与他重逢。现在的他,又不是从前的凌瀚,陌生人而已。开车吧,我饿了。”钟荩闭上眼,“你现在主要跑什么新闻?”

    “既然知道,干吗还要去惹?”钟荩倒了水递过去。

    花蓓拿嫌弃的眼神睨她,拉开红色本田的车门,“还检察官呢,小气巴拉的。算了,找个人买单好了。真想念那里的苏眉。”她夸张地咽了下口水。

    “碧水渔庄。”

    花蓓家在郊区,父亲是个电工。有一次高空作业,不慎从杆子上摔下,命是救回来了,但人残了。花蓓读书时,经济上一直比较困难。

    花蓓挥挥手,让侍者走开,忙不迭地掏出手机。等了好一会,才有人接听。“汤少,你又耍人家了,不是讲好今晚好好陪人家的吗?人家还兴冲冲带了朋友过来,你这样子,害人家脸往哪搁?”花蓓边说还边扭着身子,腮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行,去哪?”

    之后,他接了桩案子。

    常昊花了两天时间,准备好了相关的法律条文,依法据理力争,在第三天就见到了“黑帮老大”。大量的事实证明“黑帮老大”有罪,而且罪行严重,于是,常昊就在所掌握的基础上,为他做了“罪轻”辩护。一审判处“黑帮老大”死刑,二审法官采纳了常昊的辩护意见,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钟荩不解。

    “荩……”钟荩叹气。侍者叫花蓓“蓓小姐”而不是“花小姐”时,她就觉察到那位“汤少”不会是等闲之辈。打动人,并不需要山盟海誓,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让人甘愿束手就擒。

    手机一合上,花蓓笑就收了,“奶奶的,当我是傻子,什么鬼应酬,不知陪哪个骚狐狸去了。”

    常昊一战成名。

    “你怎么来了?”钟荩挽上花蓓的手臂。

    花蓓下车时,对着后视镜又照了照,“我的妆漂不漂亮?”她问钟荩。

    钟荩毫不奇怪常昊这样的语气,也许他有拽的资本,但又怎样,戚博远已经认罪,在中国,杀人就要偿命,她不相信他能修改《刑法》。

    常昊,北京松林律师事务所合伙律师(ps:松林律师事务所是北京城排名前十位律师事务所之一,以打跨国经济官司闻名),山东人。是山东济南人还是青岛人、烟台人,不详,家境不详,毕业于西南政法学院。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做律师助理,买盒饭、倒咖啡、打印材料、开车、拎包,诸如此类的,一做是仨月。

    现在,他以打疑难官司见长,曾有一起非法集资案的多名当事人,因他的辩护而洗清了罪名。慕名找他打官司的,数不胜数。

    “戚博远的,我今天好不容易约了他的辩护律师采访,那家伙有点拽。”

    钟荩哦了声,“我看见新闻,也碰到过他,还要问你什么?”

    “女人一生可以恋爱很多次,但是只想结一次婚,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爱情是美好呀,但是让人变得很容易生气、很容易脆弱、很容易感动、也很容易怀疑,那样子我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只有在婚姻中保持百分百的清醒,不带感情,才会坚不可摧。荩,你也别固执,想通了,什么情呀爱的,就那么一回事。戚博远老婆深爱着他,结果还不是被他给杀了。”

    “一会介绍你认识!”花蓓波浪一样摇晃着头发。发动车前,她侧过脸,吸气、吐气,“荩,我以为你会给我打电话的。”

    服务生领着两人绕过几张餐桌,走到廊柱后的大幅水幕墙,透过墙,一面是城市广场,另一面是湖光潋滟的水景。

    餐厅内温度适宜,原木桌椅,到处弥漫着一种回归自然的宁静气息,轻吟浅奏的音符飘荡其中,令人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你开车呢!”钟荩拦住她。

    “这些都是汤少为蓓小姐点的,两位还需要什么吗?”侍者替花蓓拉开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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