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秘密从此是秘密

    “怎么是你？”

    他回头，见许愿跑得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你要干什么？”只这一句关切的问候，已值他余生。

    “小愿。”他替她把缭乱的发丝绕到耳后，还没想好怎么说，已经被她厉声打断：“你的眼睛在朝右看，你打算编什么谎？”

    他转身，她也转身，各自走上不同的路。

    “但我怕我自己会忍不住继续伤害你。你和林丹袭长得太相似，总是提醒我无法直面的过去。你忘了吗？今天我把你推到马路上，差点被车撞死了。”

    这是经典的测谎方法，很有效。

    月色下，他忍不住笑了，第一次，没有心机的笑容，“别傻了。我们就像两个被诅咒的人，再惺惺相惜，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我打你，骂你，误会你，拆散了你和周青盟……我犯下许多滔天大错，但最错的就是伤害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按理说，许南望入狱，许渊一无所有，许愿早就可以回到赵家，但是她却坚持留在许家，照顾许渊。

    “我帮你想好了，现在你可以重新做回赵珍珠，许家的事只发生在许愿身上，与赵珍珠无关。我已经自作主张告诉瑶华，许家发生变故后，你心灰意冷，明天就要飞去美国留学，许愿的秘密从此被埋葬。”

    “律师说，如果我认罪，他的罪刑会减轻，可能改判无期。我自己做错的事，不该他来帮我扛。”

    这两个字像是北方冬季的阳光，看着灿烂，可是落在身上，依旧是彻骨的寒冷。

    远远的胡珀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许渊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自由了，做回干净的赵珍珠吧。”刹那的温柔，美得不真实。

    “这么晚还不回去，不怕瑶华吃醋吗？”她还有心情说笑，也许比想象的好。胡珀略微放心。

    胡珀陪她走完这段路，许愿走得不孤独，至少有人送。

    “既然是赵珍珠，当然要回家。”她拒绝了去胡珀家的提议，毕竟林丹袭的书店还需要人打理，她不想被赵天河胡乱地盘出去。

    在他们背后，许家的大门永远地关上了。

    她不敢呼吸，“许渊呢？”

    唯一的问题是，她还可以做回那个胆大包天、青春无敌的赵珍珠吗？她的心已经苍老了。

    胡珀握着她的手抓紧些，“他跟我说，他要去自首了，让我带你离开许家。”他在她脸上没有看见应有的欣喜若狂，反而似乎是晴天霹雳，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彩虹巷近在眼前，一进彩虹巷，世间再无许愿，只有赵珍珠。

    许南望的死刑在明天，许愿其实很担心许渊今晚出事。当看到胡珀站在楼下等她的时候，这种预感越发强烈。

    如果聊下去，也许一整夜也说不完。邵曦晨和邱珊珊，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都是她心中最美的季节。

    “她还专门建了一间衣帽间，比我们的卧室还大。”

    她想笑，却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胡珀紧跟几步，提醒：“这不是回赵家的路。”

    “没有人再威胁你了。”

    真好。许愿浅浅笑着。

    许愿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我在车上写了一封短信，麻烦你交给瑶华和珊珊。我不想做不告而别的许愿，认识她们我真的很高兴。可惜你和瑶华才搬进新房子，我却不可能有机会去看了。”

    警局门口，许渊还没有走进去，他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呆呆地望着灯光明亮的办事大厅。当他艰难地站起来，正打算走进去的时候，猛地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

    “小愿，你别胡思乱想，你应该高兴，你终于自由了。”胡珀剧烈地摇着她，想把她摇醒。

    “珍珠。”她迈进彩虹巷一步，胡珀已开始改口叫她。

    “其实，你还可以重新认识邵瑶华和邱珊珊，甚至是周青盟。”

    “许南望担下一切，就是希望你能够重新开始。”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许渊抱紧了，无法再说。

    “我要去找许渊。”她走的是警局的方向。

    月光下的男人眉眼温润，长身而立，像一盏晚归人的灯，挺拔地等在深夜里，令人心安。

    夜幕沉重，公车停在彩虹站。许愿下车，一边朝着街灯越来越少越来越暗的地方无畏地走，一边脱下了身上的风衣，从手机里抽出了sim卡，通通扔进了垃圾箱里。

    “在西月大街3号，阳台上种着芍药花。”胡珀幸福地回忆邵曦晨嘴上说着不喜欢，可是又因为一点损伤向装修工人大发雷霆，还会自言自语和房子说话：“小房子，你好，我是邵曦晨王后，以后你就是我的城堡。”

    “我该回去了。”

    这封信，他交回给她。

    他推开她，像扑火的飞蛾，朝那明亮的大厅走去。

    胡珀是最好的朋友，所有的安排都很适当，可以把一切丑陋和疮疤不着痕迹地掩埋。清清白白的赵珍珠没有当过许南望的情人，也没有嫌贫爱富爱上许渊。

    自由？

    “小愿，你见过周青盟了？你和他怎么样？”胡珀疾步走过来，不等她回答，长舒一口气，说：“你不用回许家了，赵家也有了新的女主人，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先搬到我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