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唐覃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没事，我们可以请隔壁雕塑系的同学给你雕刻一个陈师兄的小像，你俩分开时你就看看小像解解相思之苦。”

    “快去上课吧。”他抬手看看时间，离第一堂课还有十五分钟。

    “那敢情好，女承母业，以后又是我们圈的一段佳话。你妈妈不在b市，以后有事就来找我们。”

    那端的顾盼也笑了。

    回到酒店后，宋怀承私下又和妻子提到陈绍宸，“那小子很有他父亲的风采啊。”

    顾盼思忖着，网上说陈师兄的家庭背景很厉害原来是这样。

    宋怀承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秋风阵阵，一点儿不似南方风的温柔，吹在脸上干裂刺痛。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宋怀承送顾盼回学校。

    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他也不急。夜风呼呼地吹着，冷冽冻骨，他却没有感到一丝寒意。

    通讯录最前面两位是a老爸、a老妈，紧随其后的就是c开头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的名字，音乐铃声缓缓而起。

    宋怀承拿过她的包，“陈市长的儿子。”

    顾念笑起来，“你该不是想介绍给你女儿吧？”

    顾盼失笑，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宿舍那只后来真的帮她弄来一对小人，此乃后话。

    阳台的阴冷让他打了一个喷嚏，手机信息声正好响了一下。

    晚上，顾盼会在酒店住下。顾念这两天要在这里参加一个美术研究的活动。

    时间像是过了一亿万年那么漫长，直到手机那边传来咚的一声，那是她轻敲话筒的回答。

    “哇哦，我愿意。”唐覃站起来，笑呵呵的，“不过，你不去和陈师兄约会吗？”

    “都上大学了啊？我记得上次看到盼盼还是在上初中吧？现在在t大美院读书？”

    顾盼静静地听着，已经十一点十五分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秒，两秒……过了十二秒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唐覃懒懒地趴在桌上，“李老师的作业我还没有交呢，怎么又来了。”

    宋怀承带来了一行李箱吃的，唐覃看到时都呆了。

    金染捧起书本，“一样一样来吧，当初拿起笔时就知道我们这一辈子都和绘画难解难分了。”

    “小盼盼也来了啊。”

    宋怀承摇摇头，“陈家背景深厚，盼盼不适合，以后会很累的。”其实，他也明白，盼盼这个情况，一般家庭都会介怀的。

    是她的信息：我只是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晚安。

    “哪个陈市长？”顾念问。

    “知道知道，你自己也是。别和你妈学，画画熬夜伤身，你还年轻。”宋怀承蹙眉叮嘱。

    顾盼一脸正色，快速写道：“学生自然要以学业为主。”

    宋家经济条件优渥，顾盼这一生自然衣食无忧，他们只希望女儿能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这个人不需要有太深的背景，只要能对顾盼好。

    顾盼今晚住在酒店。夜深人静，外面星光点点，璀璨一片。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便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

    顾盼抿抿嘴角，“还有外公，你和妈妈有时间就多陪陪他，外公其实挺想你们的。”

    “这孩子比以前漂亮了。”

    匆匆赶到教室，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静物课的老师是位慈祥的老太太，对他们特别有耐心，当然要求也很高，一直狠抓基本功。

    顾盼的步伐比平时慢了很多，父亲一直站着目送着她离开，她不敢回头，怕对上那双满是担忧不舍的眸子。是她自私了吗？走进校门的那一瞬，她终究还是回了头，父亲对她挥挥手，咧着嘴角。一股难言的酸意涌上来，她亦扯了扯嘴角，在心里默念，爸爸，再见。

    他一个人缓缓地说着，声音极其柔和。她在那边听着，直到手机快没电了，顾盼才先挂了电话。

    顾盼含笑点头。

    宿舍的灯已经关了，他轻声走到阳台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还没有睡吗？”

    顾念想起来了，“原来是他们。”

    顾盼脸色顿时怔住了，她看着父亲嘴角张张合合。

    这一声响竟然让陈绍宸心跳漏了一拍，轻易地敲碎他的冷静自持，胸口钻心的疼，他竭力维持着平静的声线，“明天早上还有课，早点休息。”

    “睡不着的话，就在心里数羊。”

    “顾老师，姑娘有对象了吗？”

    顾盼把唐覃拖起来，“晚上去画室。我爸爸带了很多零食过来。”

    顾念笑，“才上大一，还小呢。”

    “陈湛北，你忘了？上回博爱小学十周年，他和他的夫人都去参加活动的。”

    顾盼脚步未动，望着父亲，比画，“爸爸，你要注意身体，平时应酬少喝些酒。”

    “不数羊，就数橙子。一个橙子，两个橙子——”说着他自己先笑了。

    老太太当堂留了作业，下周上课时，每个人交一幅素描静物画。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顾念替顾盼表示感谢。

    “盼盼——”陈绍宸的声音沙哑紧绷，念着她名字时，带着浓浓的隽永之意。

    他们到酒店时，正好遇到顾念的朋友，都是美术界的名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