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告青天
今日等风推官审完那些学子递上来的状纸，想来应当会有个大概的结果。
至于下晌他要升的第二堂，照升便是。
京城除了国子监，尚有几家书院。
其中最大名鼎鼎的书院，当数晧阳书院。
晧阳书院之下，还有青莲书院、江月书院、怀德书院、宏乐书院，等四大书院。
而连夜挑灯埋头写诉状的学子，除了晧阳书院，四大书院的学子都沾了。
“奴婢原是想连晧阳书院的学子也给送上几份的，没曾想奴婢刚靠近，那些凶神恶煞的，尽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春眠回想到昨晚在晧阳书院侧门那里，碰了钉子，去了后门，又碰了钉子，正门小姐又交代了不能去，她便气闷不已。
所幸剩下的四大书院，她带着三千都去得很顺畅。
安十五道：“无碍。”
春眠问：“小姐觉得少了晧阳书院也没事儿么？”
“晧阳书院作为四大书院之上，自然是紧要的。”安十五说无碍，不过是因着她另有补救之法。
“那……”春眠还想再问，却被安十五抬手制止。
安十五看向花落：“昨晚你们可还顺利？”
花落回道：“一切顺利。那些乞儿只要手上有银钱，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准，只要给足了银钱，他们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小姐可以放心。”
安十五点头：“那便好。你们回来时，大哥的人可也跟着回来了？”
“大公子的人，就跟在我们后面回府。”春眠答道，“小姐，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要不是小姐早同我们说了不必害怕，大公子的人会跟着我们，帮我们抹掉一切痕迹，我们还以为刚出府门，就被盯上了呢。”
花落也问：“小姐如何知道大公子的人会跟在我们后面？”
“大哥不放心我，纵然明面上不太赞同我的所作所为，可我到底是他的亲妹妹，大哥不可能眼看着我单独行动。料不到便罢，料到了又岂会无动于衷，自然是要做些什么的。”安十五已经不是过去的安少东家，手底下没有太多的人可用，除了无忧院的这些娘子军，安永康的人，是她目前最佳的选择。
既然安永康乐意，且主动送上门，那她自是要物尽其用的。
花落想起另一件事儿：“小姐，奴婢们回院之前，汪洋手底下的小斯跑来跟奴婢说，昨晚除了大公子的人跟着我们之外，实则还有第三方的人。只是这第三方的人，小斯他们反跟踪过，却没能跟踪出来是谁的人，只试出来，这第三方的人，是友非敌。小斯说，是友就好，但接下来不管我们要做什么，都得更加小心。”
“第三方的友军？”这倒是让安十五没有想到过，她蹙着眉想了会儿，“小斯他们对这第三方的身份，就半点儿头绪也无？”
“半点儿头绪也无。”春眠答道，当时她也在，小斯是对她和花落说的。
既是如此，安十五没再多想，索性先放下。
她现今手头上的麻烦事儿太多，能解决一件是一件，想不到的事儿，那便先让它待着，等到她想到了，她再碰。
目前最为重要的，是已经起了势，也造了势，而借势只借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她还得想法子借用。
四大书院算一半势，晧阳书院算另一半，当今除了国子监，数晧阳书院每一科出来的进士最多，这剩下的一半势，她必须得借到。
然晧阳书院不比其他四大书院，平日里书院院规甚严，便如春眠昨晚碰到的钉子一样，闲杂人等轻易不得靠近，连靠近都无法，更别提将那份她亲手所写的胡二长兄一家惨死冤屈的告青天，塞进晧阳书院里，供晧阳书院里的学子参考一二了。
故而眼下的难题，是如何把告青天送至晧阳书院的学子的手里。
除了旬休，晧阳书院和四大书院一样，每日都要到下学的时候，方会有学子进出书院。
昨晚春眠她们去，已然是太晚，书院里的学子要么归家了，要么夜宿歇息了，今日这会儿则是太早，要等到日暮，尚需好几个时辰。
她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再说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郑名竹一案的第二堂也退堂了，她这势再借，可就有些晚了。
最好的法子，是有人能帮着捎带进去。
安十五吩咐花落：“你现在出去打听，洛二公子今日可有当差。倘若有当差，这会儿在何处当差。”
“诺。”花落退出颜开堂。
春眠在边上听着，随即想到上回到阙仙阁铺外遇到的洛亦铭，眼下小姐又让花落去打听洛亦铭的行踪，她不禁问道：“小姐与洛二公子相熟？”
“不熟。”但不妨碍安十五想找洛亦铭来帮她借势。
春眠哦了声：“那小姐想知洛二公子的行踪，是因着……”
“倘若我记得不错的话儿，过去我曾听谁说起，这位洛二公子便是卒业于晧阳书院。”安十五这个听谁说起，自是她的一个托词。
她会知晓这一点儿，还是因着她押镖离京之前，大伯母同她说的，说洛亦铭如何如何地有才华，乃是卒业于晧阳书院的优秀学子。
那时她便在想，如此出类拔萃的儿郎，竟会相中她，向她提亲，那等她日后回京，倒是可以好好地见一面。
没想到再见面，是在阙仙阁的铺外面，他仍是洛二公子，她却已不是安少东家，面对面站着，她认得他，他已不认得她。
世间之事，变幻无常。
总说日后日后，可谁又知晓，这个日后还能不能到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花落带着洛亦铭的确切位置回到顺国公府。
不稍会儿，安十五带着春眠坐上公府大车，直奔花落查到的状元楼。
朱厚刚踏进状元楼，便收到四面八方而来的注目。
却也只是一瞬，注目便都收了回去，吃的吃，喝的喝，议论的接着议论，探讨的继续探讨，丝毫不受他到来的影响。
复闻悄声道：“世子，他们像是在等人，也不知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