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实坦言
安永康先走了一趟京衙,得知杨府尹已然接了郑名竹的案子,他没有久留,随后便回了顺国公府。
只留下汪洋在京衙守着看案子审理的进殿。
回到顺国公府,他直奔后院无忧院。
没有想到,安欣愉也在。
“欣愉?”安永康跨过颜开堂的门槛,看到安欣愉的那一瞬,有刹那的错愕,再看向安十五,问道,“怎么欣愉也在?你真带着欣愉到兴隆码头特意看热闹去了?”
朱厚那厮是这么跟他说的,但他还是得问一问大妹妹。
安欣愉觉得事情太大了,她不敢开口,只能看向安十五,也等着安十五的回答。
安十五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嗯,我下晌确实是特意带着欣愉去兴隆码头瞧热闹去了。大哥是觉得有何不妥么?”
“郑名竹死了!你说有何不妥?”安永康真是被安十五这一脸的淡定给看迷糊了,“你既是特意带着欣愉去兴隆码头瞧热闹去了,那你是事先便知那儿有热闹的?”
“是事先知道有热闹。”安十五既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救下胡二,那对于安永康,有些话儿,她便必须如实坦言,“大哥,那三个打手是我雇的。那个杀了郑名竹的打手,他叫胡二。”
“什么?”刚刚落座的安永康霍然起身,“那捅了郑知竹一刀的打手是你雇的?”
安十五承认得很爽快:“是。郑名竹先时不仅到处散播我的谣言,说尽我的闲话儿,道尽我的坏话儿,上回被欣愉听到,欣愉上前找他理论,还被他打伤了。这口气儿,我必须出。”
安永康没再坐回座椅里,闻言即刻走到安欣愉跟前:“伤哪儿了?跟大哥说,郑名竹那混账打到你哪儿了?”
安欣愉举起手腕:“伤到手腕了,淤青褪了两日还没完全消褪,被阿姐看到,阿姐问我,我便说了,阿姐才那么生气儿地找打手去揍郑名竹一顿,没想到……”
出人命了。
安永康听出了安欣愉的未尽之言,问安十五:“真是没想到?”
安十五挑了挑眉:“大哥敏锐。”
安欣愉怔:“阿姐……”
“窕窕?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安永康放下安欣愉没什么大碍,只还剩下一点儿淤青的手腕,站直身看着安十五。
安十五点头:“大哥,那不是意外。三个打手是我雇的,后面趁乱挤进去混打的那几个人,也是我安排的,刀子是那几个人早早带在身上,瞅准机会塞在胡二手里,让胡二一招得手,把郑名竹的肚子捅出个血窟窿的。”
安永康已然没了反应,他看着仿佛从未认识过的大妹妹,僵直地站着。
安欣愉尚不知这一层,眼下听到安十五亲口道出,她也是被惊得宛若雕塑。
待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儿来,安永康立刻看向安欣愉,他想让安欣愉回欢喜院去,他觉得二妹妹不该听到这些沾满血腥的事情。
但安十五快他一步道:“大哥,欣愉得听,得知道,作为顺国公府的二小姐,不能不听,不能不知道。我要是想瞒着欣愉,那下晌我便不会带着欣愉到兴隆码头去瞧热闹了。”
“窕窕,你到底想做什么!”安永康看着眼前冷静得过分的安十五,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柔弱没主见的大妹妹!
安十五微仰着脑袋,她毫不闪躲地对上安永康问询的双眼:“我想,善者有终,恶者有报。郑名竹残害了多少条无辜性命,多少男童因他暴虐而亡,他必须死,他死不足惜。”
“你不是当代青天!”
“但大哥可以是!”
安十五不再坐着,她站起身吼出这一句,把安永康吼得呆愣住。
安欣愉怕长兄长姐吵起来,她也赶紧起身站在两人中间:“大哥,阿姐,你们都冷静点儿。”
安十五伸手把安欣愉拉到一边,不让安欣愉再挡在她和安永康的中间:“大理寺乃三法司之一,而大哥作为大理寺左少卿,正四品的大魏官员,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难道大哥不应该平尽所有冤屈,为无辜亡者伸冤,让真相大白,令凶手伏法,为陛下分忧,正大魏国威?”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安永康头回见识到大妹妹竟然还有这般口才,但有一点儿,他必须说明白,“郑尚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安十五嗯声道:“故而,我需要大哥的帮忙,才让春眠去跟大哥说,想法子把案子要到大理寺审理,在大哥的地盘上,大哥才能更好的发挥么。”
“更好的发挥?你让大哥发挥什么?难道大哥还能让胡二活不成?” 安永康说完,发现自个儿被安十五绕进去了,赶紧又道,“我告诉你啊,窕窕,这不可能!现在案子已经进了京衙,杨府尹已经受理了,便没有再往外推的道理。大理寺再是三法司之一,也得讲究章程法度,不得乱来!”
安十五听到重点:“大哥没办法把案子揽到大理寺了?”
“没办法!”安永康觉得这会儿他的脑子真是乱哄哄得可以,横一杠竖一杠的,让他都无法认真思考了!
“那要是我手里头有郑名竹强抢男童为禁脔,以致暴虐男童惨死的罪证呢?”安十五沉吟着问道。
安永康惊诧,诧了两息,问题如倒豆子般倒出来:“你手里头有郑名竹害人的罪证?你什么时候去查的?你怎么会想去查?郑名竹除了胡说八道往你身上泼脏水,还致欣愉的手腕受伤之外,他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你告诉大哥,大哥轻饶不了他……挫骨扬灰也轻饶不了那混账!”
“大哥只是觉得我和欣愉受到了伤害,便要将郑名竹挫骨扬灰,那那些被郑名竹残害的男童家人,又该是如何的痛心愤恨?”安十五将心比心地说道,“大哥难道不觉得郑名竹死得好么?”
“是死得好……”
“那不就好了。”
安永康被安十五打断,后来的言语没能完全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