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目不佳
“诺。”花落领命。
安十五继续交代：“还有，你记住，要时刻谨慎。王宏远虽是不足为惧，但王宏远背后的人是韦东，韦东此人虽只是民，但一定不简单，至少在胆量这一块儿，极其狗胆包天，不然不敢算计顺国公府的大小姐。而韦东背后的人，不止不简单，身份更是不低，设了这么一个局来害我，而我没死成，难保不会有第二个局。”
故而，不管是她，还是她身边的人，都得小心。
花落眸中凶光一闪：“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小心谨慎！”
安十五没错过花落眼底转瞬即逝的凶狠，她笑了笑，点头道：“好。”
她就需要这样的帮手。
能办事儿，更能狠得下手。
“那……”花落试着问道，“要害小姐的人，小姐可有眉目？”
她觉得现在的小姐极有想法，指不定心中对胆敢谋害小姐的幕后黑手，已然有了眉目也不一定。
“没有。”安十五是真的暂时没有眉目，“明日到端王府，或许就有了。”
原来小姐是早有打算的！
从拒绝太太要代小姐送厚礼到端王府，坚持亲自去为琼瑜郡主庆贺生辰的那一刻起，小姐便是将要走的每一步都计划好的！
花落什么也没说，只脸上难掩激动。
“没什么事儿，你去看着见霞，顺道教教她，要如何做一个内应。”安十五安排完，想到内应什么的，也没是丫鬟的份内事儿，逐又问道，“你可知要如何教？”
花落点头：“奴婢知晓！师父教过！”
她和春眠的师父，就是武尼僧慧栩大师。
原主的记忆里有，安十五一听，脑海里即时浮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那便好，去吧。”
“诺！”花落转身大步走出颜开堂。
日暮时分，公府里处处掌灯，一片烛火通明。
安十五没有用夕食，便带着春眠出府，坐上公府大车，直奔义安坊。
义安坊和文光坊一样，都在西面，不同的是，义安坊乃是商贾宅院聚集之地，文光坊则是商铺林立之地。
一居家，一谋生，两坊相邻，俱是商贾群聚之所在。
春眠从听到安十五吩咐车夫往义安坊赶，她便问了：“小姐，咱们去义安坊作何？”
“访友。”安十五脱口而道，说完方意识到现今的她乃是安长乐，潘妸可不认得安长乐，逐又补多一句，“也不算访友。”
春眠听得疑惑更深：“那是……”
“大抵是我认得她，她却不认得我……的关系。”安十五只能这般解释，再多的，更仔细的，她可就无法解释得通了。
倘若不是亲身经历，有人告知她，她死后还能从别人身上活过来，她绝对能呸那个人一脸唾沫，再从此划清界线。
她不与疯魔之人往来。
而现今，她要说出那个人一样的话儿，她自个儿心里知道是再真不过的事实，旁人大抵会跟从前的她一样，呸她一脸唾沫，再不与她往来。
她倒成了那个疯魔之人。
公府大车进了义安坊的巴里胡同，行驶至第五间，安十五便让车夫停车。
车夫把大车停稳，下车搬下脚凳摆好。
春眠推开车门先出来，踏着脚凳下车，回身伸出手去，扶着安十五的手，安十五踏上脚凳，随着下车。
安十五望着眼前这座熟悉的三进宅院，让车夫候着，让春眠上前去叩门。
春眠叩响铜制的门环之后，很快有婆子来应门：“谁啊？”
“此乃我家小姐的拜帖，我家小姐想见见贵府的小姐。”春眠交上安十五早早让她备好的帖子。
婆子双手接过帖子，打量了春眠一眼，再往后打量了安十五眼，只这两眼，她捧着烫金镶边泛着花香的雅致帖子，赶紧躬身道：“还请小姐稍候。”
等了片刻，婆子再来，是带着潘妸来的。
见到潘妸出来了，安十五两步上前：“潘小姐。”
潘妸愣了愣：“你……小姐认得我？”
安十五浅浅笑开：“我与圆圆相交，曾远远见过潘小姐，但潘小姐并没有见到我。那一回也是凑巧，我与圆圆坐在车厢里，过街之时，圆圆看到潘小姐，便指着潘小姐同我说，潘小姐也是圆圆极为交好的手帕交。”
“也？”潘妸走出大门，仔仔细细地把安十五上下打量一番，“不知小姐贵姓？与圆圆又是如何相识的？圆圆是小字，你既是能喊圆圆，是否和圆圆亦私交笃定？”
打量的同时，她是一连串的问题跟着砸出来。
而打量的目光，极为肆无忌惮，竟是近到贴着安十五的脸打量！
春眠看得皱了皱眉，刚想近前阻止快和自家小姐脸贴脸了的潘妸，便见小姐抬手阻止了她，她只好又退回原地。
安十五任由潘妸近在咫尺地看她的脸，尽因她与潘妸相交，早知潘妸目力不佳，如此贴近她，并非是潘妸故意冒犯。
潘妸今年十五，因着已及笄，更是被潘宝月拘着看账本，时常一看便得看上一整日，数月下来，目力便更不佳了。
此时此刻，她也不过是想看清楚安十五的脸。
看了一会儿，潘妸摇头：“我不认得你。”
安十五等潘妸把她的脸看仔细了，打量完了，她才一个一个地回答潘妸方将的滔滔不绝：“我叫安长乐，小字窕窕，我和圆圆亦是手帕交，交情甚深，从来都是互唤小字的。淼淼要是愿意，我们也可以互唤小字。”
“你……”潘妸略惊，退开安十五两步，指着一张模糊，但她已认得并记住的脸道，“圆圆竟是连我的小字都告知你了！”
“嗯，不止小字，关于潘小姐的一切，我俱知晓。”安十五此行是有目的的，可不想光站在潘宅大门口说话儿，“要不我们进去说？”
夜风微凉，潘妸也不想继续吹，想着安十五是女娘，身边又只带了一个丫鬟，来此的大车也……
她努力往大门石阶下的上马石那里看。
那里有一辆大车，虽有些看不太清，却也不妨碍她雾里看花地看到，大车很大，且甚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