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揪内鬼
怎么就得出她很好的结论?
难道还有其他是她不知道的,他也没有如实同她透露的隐情?
毕竟作为顺国公府大小姐,与洛亦铭乃是初见,纵然中间被她拉出作为时来镖局少东家的自己,亦是无甚交情。
犯不着尽吐实。
他对她如此,她对他亦然。
彼此彼此罢。
但有一点儿,安十五略为疑惑,不解地问春眠:“你说,一个男儿郎对一个女儿郎倾心,也不过正经说过一回话儿,男儿郎便相中了女儿郎,此是为何?”
春眠想了想回道:“许是一眼便相中了。”
“一眼便相中?”
“嗯!奴婢听花落说过,此世间是有一见钟情的!”
“……你信?”
“奴婢和花落都信!”
春眠说得坚信不移,安十五却听得忍不住一笑。
回到顺国公府,刚踏进无忧院,安十五便觉得异常:“怎么这么安静?”
“奴婢去瞧瞧。”春眠也觉得甚怪。
得安十五点头,她方跑了起来,直往颜开堂。
安十五则慢悠悠地踱步,亦往她无忧院的厅堂迈进。
还没迈进颜开堂外小院的宝瓶门,春眠便探完悄悄地回到安十五跟前,禀道:“小姐,颜开堂外的小院里,跪了一地的人,都是咱们院子的人,谷妈妈也在其中,是太太下的令。”
她说得心惊肉跳的。
“母亲呢?”安十五驻足于宝瓶门外,往门外看了眼,跪着乌泱泱的一地下人。
春眠答道:“太太在堂内坐着。”
安十五哦了声,她站在这个角度往里看,看不到堂内的情况:“谷妈妈跪在堂内了?”
“应当是。”春眠也没望到人,不过应该是。
安十五没再多问,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过宝瓶门,走进了小院。
二等丫鬟四有跪在最前面,就在庑廊石阶下,三等丫鬟四千紧着四有,就跪在四有后面。
再后面,便是粗使的丫鬟婆子。
密密麻麻的下人,个个噤若寒蝉,听到脚步声,俱头都不敢抬,眼睛也不敢乱瞄,皆伏着身一动不动。
都跪得很专心。
赵氏高坐上首座,正在质问谷妈妈:“窕窕此前虽是有惊无险,到底是被吓了一场,我念在你自窕窕出生,你便侍候在旁,十五年如一日,无一刻不待宨窕极好,如此瞧了这些年,我便也放了心。却不曾想,我这心刚彻底放下,便发生春眠吃坏肚子,以致于窕窕到端王府上参宴,身边竟是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方发生了宨宨落水之事!”
“还请太太容禀。春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确是老奴失职,老奴的错,老奴绝不推诿,老奴不敢求太太饶恕,只求太太宽容老奴两日,老奴定把那内鬼给揪出来!”谷妈妈伏身埋首,言语切切,既有恳求之意,更有咬牙之怒。
她是打小看着小姐长大的,从小姐那么小小的一小团,到小姐如今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托大地说,再没有谁比她对小姐更忠心了。
小姐尚幼时,她是小姐的奶娘,小姐长大后,她便成了无忧院的管事妈妈。
这些年事无巨细,她俱打得井井有条,一旦涉及小姐的吃食,她素来亲力亲为。
诸如,日前小姐落水惊吓之事,日日服用的安神汤,便是她日日亲手所煮,再亲手端到小姐跟前喝下。
从不假手于人!
但她也只能是对小姐亲力亲为。
无忧院里除小姐之外的人,都是公府下人,且俱是拖家带口世代依附公府而存的安家家生子,包括她也是。
故而她们的吃食上面,免不了远不如对待小姐那般谨慎小心。
春眠花落都是贴身侍候小姐的大丫鬟,花落还好,若无替小姐外出办事儿,便是留在院子里帮着她打理院务,春眠则一直都是跟着小姐进进出出,小姐若没在府里用膳,春眠定然也是跟着在府外吃,如此吃食上面,便更不定了。
且二人从小在武尼僧身边习武,长至十三岁方回到顺国公府,日常吃食皆与武尼僧一样,吃得平淡随意,回到府里亦是要求不高,只要能饱腹即可。
这般之下,春眠花落的一日三顿,她从未操这什么心,也一直平安无事。
此前春眠跟着小姐到端王府参宴,谁也没有料到春眠会突然肚子疼,于端王府里频频如厕,从而让小姐落单,孤身一人在端王府后花园的沁湖岸边,被人从后背猛推落水!
此乃谋杀!
便是太太没怪罪她,她也难辞其咎!
正如太太所言,此前小姐还一直在喝安神汤,直至今日上晌喝完最后一碗,方完完全全好了。
太太不来治她的罪,她也打算着先找出内贼,处置了内贼,再给小姐磕头请罪,再到太太跟前磕头请罪。
只是她尚未找出内贼,太太便来了。
太太让她跪着,她跑得心甘情愿,亦是跪得应得,她无话可说,她只求太太这一件!
赵氏冷声道:“宽容你两日?我倒是想宽容你两日!可我只要一想到窕窕被抬回府时,我看到奄奄一息的窕窕,我这心里的疼,是恨不得以身代替窕窕 ,让被险些溺毙的人是我,而不是窕窕!”
“是老奴的错。”谷妈妈的泪啪嗒一下落在手背上,她不住地磕头,“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小姐,没有看管好无忧院,是老奴的错……”
赵氏冷哼一声,还想再斥责谷妈妈,便听到一声轻唤。
“母亲。”安十五踏进颜开堂。
“窕窕?”赵氏看到闺女这会儿便回来了,脸上掩不住诧异之色,随后看向紧跟在安十五身后侧的春眠,眸色越来越利。
春眠缩了缩脖子。
太太在小姐出府之前,是有让匡妈妈来悄悄交代她,让她想法子拖住小姐,拖到日暮前再回府即可。
但,老太太早同她和花落说过了,她们的主子是小姐,连身契,老太太也早一并交到小姐手里了,她们只听小姐的话儿。
莫说太太了,饶是老太太,她们也不可能听的。
除非小姐知情,且同意,她们自是会照做,否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