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白头
接到郑森兵败的消息时,堵胤锡带着大军距离九江还有一百多里,闻信立刻放慢了进军的步伐!
郑森的失败让堵胤锡小心了很多,五万大军放慢了速度,向着九江进发。在距离九江城四十里时便扎下了水陆两寨,派兵查探九江城内的实际情况。
然而,对此行前途虽然近乎绝望,堵胤锡不得不继续带兵前进。因为他身上担负着皇命,担负着崇祯皇帝最后的希望,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一片荆棘!
堵胤锡大军的到来,自然瞒不过九江城内刘能的耳目。
而且,郑森的警告也让堵胤锡心中生出警惕,也许,真像郑森说的,九江的暴兵并非那么简单!说不定这场暴乱是早有预谋,为的便是以暴兵的名义阻挡自己带兵前往江东。那么,自己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九江城内的暴兵,而是整个江西的十多万大军!
对郑森的选择,堵胤锡能够理解,一个年轻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突然遭到如此强大的打击,接受不了躲起来也能理解。堵胤锡只感叹陛下到底没有识人之能,把这么大的事情寄托在郑森这样的公子哥身上,竟然还赐国姓以示恩宠,若是郑森兵败的消息传到南京,还不知陛下该如何羞怒!
堵胤锡摆摆手,制止了刘先生的责骂。郑森不在,骂他派来的人又有何用?
崇祯如何恼怒堵胤锡暂时看不着,现在的他为现在的局面而发愁。郑森三万大军溃败带来的影响十分之大,不仅仅是兵力损失三万这么简单,而且给士气带来沉重的打击。
就在堵胤锡和幕僚将领们疑虑之时,郑森派来报信的人终于来到了军中,带来了九江之战的详细经过。
“妖言惑众,郑森自己丧师辱国畏罪潜逃也就罢了,竟然觍颜为自己开脱,把暴兵扩大到四万之多!”刘先生勃然大怒,怒斥着郑森派来的人。
“堵胤锡和郑森不同,郑森是郑芝龙之子,和咱们齐王一系天然是死敌,必须消灭之以断绝郑氏的希望。而堵胤锡素有贤名,其部下也是大明的军队,能不自相残杀还是不自相残杀的好。只要咱们堵在九江,堵胤锡便无法安然前往江东。只要南京大势已定,堵胤锡便无能为力只有归降一途!”
阎应元数万军队突然前来,明显和暴军一伙儿,这使得堵胤锡更加不敢妄动。进不敢进,退又无法面对朝廷,也不甘心,五万大军顿时进退维谷。
而等到崇祯再一次出现在群臣面前时,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到其冠冕下露出的缕缕白发。
警惕心起,堵胤锡拒绝了阎应元合兵一处的提议,请阎应元带兵从南面对九江施压,两军从西南两面对九江夹击。
堵胤锡闻报不仅不喜,反而大惊。郑森派人的警告涌上心头。若真是像猜想的那样,九江城内的暴兵根本就是一场阴谋,那阎应元绝对是阴谋的参与者。现在阎应元带兵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剿灭暴军,而是和暴军一起对付自己!
郑森部三万大军竟然一战而溃,这让堵胤锡所部官兵一个个胆战心惊,对继续前行充满了疑虑。
“国姓爷他说丧师辱国,无颜来见督师,临行前特意嘱咐小人向督师禀告,九江城内的暴兵绝非乌合之众,而是装备精良战力极高的精兵,国姓爷怀疑根本不是什么暴兵,而是江西兵伪装而成,数量更是在四万以上。督师大人恐怕您面临的不是区区万余暴兵,而是整个江西十多万雄师!”
这下,整个南京朝廷瞬时失声,所有官员都等着看崇祯皇帝的反应。
见堵胤锡不敢冒进,也不敢和阎应元联合,刘能便知道自己的诡计宣告失败,阴谋无法得逞,强攻又会使得双方都伤亡惨重,死伤的都是大明的将士。算了,反正自己有城可以拒守,根本不怕堵胤锡偷袭,而拿不下九江,堵胤锡便没法顺江而下前往江东,就这么相持下去也好!
九江距离南京近千里,原本消息传递没有那么快,然而在刘能这种有心人的帮助下,郑森兵败仅仅数日,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南京。
堵胤锡摇了摇头,不认为会如此简单,以郑森军的战力,又是攻入了城中,即便遭到陷阱也不该败的这么狼狈。
郑森的三万人败的那么干脆,这里也就五万人,比郑森的军队多不了多少,还能打败九江的暴军吗?
连九江的暴军都打不败,还谈何前往江东迎战来自福建的十万叛军?
果如堵胤锡预料,阎应元根本没有对九江发起进攻,而是率军驻扎在距离九江二十里处,就安然不动了起来。
数日后,突然有哨探来报,说是江西巡抚阎应元率领江西兵赶到,要协助堵胤锡剿灭暴军。
“朱大人呢?他还有没有话交代?”堵胤锡向着郑森派来的人问道。
刘能计议已定,金声桓等人固然不甘也只能罢休。
崇祯把自己关在宫中足足数日,足足数日没有见任何大臣,也足足数日没有处理他最喜欢的国务。
听到郑森败报的时候,崇祯难得的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非常安静,只有苍白如纸的脸色反应了其内心的波澜。
刘能却摇摇头,否定了诸将主动出击的提议。
“原来是暴军在九江城内部下了陷阱,朱巡抚轻敌之下才有此败!”幕僚刘先生自以为了解了情况,微笑着对堵胤锡道。
刚刚击败了郑森大军,城内诸将意犹未尽,跃跃欲试着,金声桓更是主动提出,愿亲自带兵出击,彻底击败堵胤锡大军。
区区暴军不应该是乌合之众吗?何以如此强大?郑森带领的襄阳兵曾和顺贼连续作战,也算是天下有数的强军,为何竟败的如此干脆?
堵胤锡驻兵城子镇,不断派出小股军队向着九江渗透,但九江叛军完全没有出击的打算,这反而让堵胤锡更加犹豫,搞不清叛军动向的他根本不敢主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