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南京攻略（二）
“老爷，少爷他……”福叔话到嘴巴，好像想起什么一下又住口了。
摸了摸怀里藏着的金叶子，陆宗汉脸上露出了微笑，有自己留下的大量财富，即使自己将来失了势，儿子应该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衙门里，执勤的锦衣卫力士校尉们一个个都有气无力，就连千户陆宗汉都唉声叹气满脸忧愁。
“请问各位好汉是哪条道上的，是求财还是……”
原本想着找机会向赵氏摊牌，把小凤仙和儿子接入家中。可如今眼看着自己就要失势，为了免得儿子受到连累，这个念头也消失了。
不过崇祯年间，在崇祯帝配合着东林党文官打压之下，厂卫的威风早已不再，过往那种缇骑四出，令人闻风丧胆的情形不复存在。南京虽然还有锦衣卫衙门，但在南京这个东林党的大本营，锦衣卫更是没有一点威风，存在感极低。
陆宗汉的外宅位于靠近秦淮河的一处巷弄，整条小巷只有这一个宅院，闹中求静匠心独具。
陆宗汉静立着，手缓缓向腰间绣春刀刀柄摸去。
满腹的忧虑使得陆宗汉没有多想，只是快步向院子里走去。
虽然自己背后有忻城伯赵之龙为靠山，但自己的妻子也不过是忻城伯府的旁支庶女，赵之龙能帮自己多少未为可知，可以想象的是，自己这个锦衣卫千户的职位绝对保不住了，只希望能够保住姓名调到其他地方任职吧。
当年为了巴结勋贵谋得好差事，不得不娶了赵家的旁支女子，巴结上了南京守备赵之龙，这才谋得了锦衣卫千户这个职位。可是妻子赵氏相貌平平性格凶悍，仗着家世完全一副泼妇的作态，让陆宗汉根本不想回那个家。
小妾正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却不敢出声，陆宗汉冲她微微点头，示意不要惊慌，便把目光看向厅中的贼人。
在衙门里呆坐半晌，唉声叹气半晌，陆宗汉下值离开了衙门，站在街道上沉思片刻，没有选择回内城的家，而是径直往南向外城走去。
几个暗中保护的从人止步小巷外，各自找了茶肆酒铺休息去了。此处外宅有专人负责保护，大人的安全不需要他们再费心。
锦衣卫虽然失势，可敢打上锦衣千户门上的却不多。难道是福王要对自己动手，要清洗锦衣卫千户所？
内城太平坊，有一座不大的宅地，没挂牌子也没有任何标记宅主人的东西。可内行人都知道，这里是锦衣卫南京千户所衙门，负有监控南都文武，缉拿叛逆之责。
陆宗汉仰起双手，冷静的问道，心中却在暗暗盘算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锦衣卫再不受人待见，却绝非可有可无，没有了厂卫护持，恐怕任何一个皇帝都睡不好觉。所以福王登基坐稳朝廷之后，必然也会建立自己的锦衣卫组织，那时自己这个前朝的锦衣卫首领，恐怕就是被革掉的命。
陆宗汉唉声叹气着，他不是没想过其他门路，也想过给新得势马士英和刘泽清送礼，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锦衣卫对皇帝太过重要，马士英和刘泽清断然不会让这职位落在外人手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宗汉自然不能让陆家绝后，便暗地里纳了一个叫小凤仙的秦淮河画舫女子，在外城置办了一处外宅养在那里。
他身手虽好，却没把握从几架弩弓下逃出。更关键的是，他不能逃，因为他唯一的儿子肯定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
被押着进了屋子，陆宗汉便看到了花容失色的小妾已经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儿子。宅院里所有丫鬟下人也都聚在大厅，七八个手持利刃的汉子静立周围，看押着他们。
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这点无可非议。可如今的南京城是福王当家，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会如何处理锦衣卫南京千户所，这让陆宗汉每日坐立不安。
可是不对啊，福王对自己下手自然会派出军队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像今天这种绑架刺杀阴暗手段。
哪个男人不好色，做到陆宗汉这样的官职，谁不是三妻四妾？可偏偏赵氏不准陆宗汉纳妾，即便是她只生了两个女儿连一个儿子都生不出。
虽然即将失势，可以陆宗汉的身份又有哪个城鼠地痞敢招惹？
轻轻扣了下门环，没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响起，老仆福叔慌里慌张的过来开了门。
就在去年，小凤仙成功为陆宗汉生了一个儿子，更是让陆宗汉喜出望外，几乎每日都要去外宅看望一下自己的儿子。
没有人说话，两个身穿普通百姓衣服的汉子走到了陆宗汉身边，轻轻摘下他腰间的绣春刀，然后用绳索把他捆缚起来，至于老迈的福叔，则并没有理会。
刚过了照壁他一下子止住了脚步，老锦衣卫的警惕恢复了过来，静，实在是太静了！整个院子丫鬟仆妇家仆十五六人，平日里都是一副热闹景象，可现在却鸦雀无声唯有自己和身后福叔的脚步。
也不待福叔回答，陆宗汉快步向宅内走去。
七八个贼人沉默的站立厅内各处，陆宗汉打量片刻，把目光放在了一个二十多岁年青贼人身上，这应该是贼人的首领。
和其他衙门丢官罢职不同，锦衣卫得罪人太多，若是真的失势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
没有骑马坐轿，就那样安步当车向外城而去，只有四个随从悄然跟在身后卫护。
然而还未等他拔出刀来，院里突然闪出几个弩手，看着指向自己弩箭的尖锐，陆宗汉缓缓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
好在小妾和儿子没有受到虐待，陆宗汉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怎么啦？是不是向儿又生病了？”看着福叔苍白的脸色，陆宗汉心就是一突，也许是酒后的产物，他儿子陆向体弱多病，身体经常出状况。
顺着街道不慌不忙的往外城走着，看着身边繁华似锦不由得暗叹，这南京的风流自己还能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