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万民的无上权力
他们从未后悔遇见苏晨，但相遇之后，余生注定日夜怀念。
难怪唐太宗李世民在阅读古籍后，会记录他与苏晨的点滴，任由古籍流传下去。这古籍，是帝王一脉相传的珍宝，比国玺更为珍贵，甚至超越其意义。国玺仅传一朝，而这古籍，伴随华夏历史，源远流长。
朱元璋深深吸了口气，山风渐起，如同猛虎咆哮，龙吟阵阵。两人在山顶相对，彼此心生敬意。风声渐息，朱元璋的皇袍在风中飘动的势头减弱。烛光映照下，苏晨背后的千年战场已变为金光熠熠的龙椅，象征着统治万民的无上权力。
此刻，他们身处大明的奉天殿，不再是后世的美食街，更非军事演习的训练场。四周静谧无声。
朱元璋凝视着那把椅子，仿佛穿越了时空。“这次旅程，我们用了多久？”他抬头问苏晨。
“只在瞬息之间。”苏晨诚恳地回答，“陛下，这趟后世之旅，对后世可能长久，甚至超过六年。但在当下，只是眨眼之间。”
朱元璋缓缓点头，显得有些疲惫。刚才的情绪波动太大，喜悦与兴奋让他此刻精力透支。重回奉天大殿，一股强烈的倦意席卷而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他被誉为华夏首位铁血皇帝！凡事亲力亲为，几乎不休息，别人可能数日或每月上朝一次，而明太祖朱元璋却是每日必上，有时甚至一天两次。即便如此精力充沛的帝王，也是人，终有疲倦之时。
“苏先生，我刚才有两个问题。”他的眼皮垂下，肩膀缓缓内收，弯下腰。
“后世的国策、国事、国民，我都见识过了。”老朱步履沉重，坚持走向龙椅，坐下后，半个身子倚在扶手上，全身重量靠在龙椅上。
今日见到苏晨，对朱元璋来说，信息量太大。先是崇祯皇帝的悲壮，再是朱棣被后世称为永乐大帝，接着亲眼目睹朱重八，跨越六百五十年，历经一名普通战士的六年，还见识了华夏两千两百年无敌之师的风采。
朱元璋双眼半闭，尽管困倦，思维依旧清晰。“最后一个问题。”他轻声说。
“苏先生。”朱元璋微微皱眉，不对，刚才想问什么来着？虽然时间转瞬即逝，但对他而言，询问后世六个治国策略哪个更重要，已是六年前的事了。
朱元璋仔细回想，那“六年前”与苏晨交谈的情景。“啊，对了。”“那本古籍……”
朱元璋忽然想起，他曾答应过让苏晨一睹古籍。“不，古籍之事不必急。”“我还是……说第二个问题……”
朱元璋靠在龙椅上，努力睁开眼睛。“咦……”“孩子……你过来。”朱元璋双眼半闭，困倦让他睁着眼睛却说着梦话。帽檐后的黑发略显凌乱。
“这孩子，倒是……”他的声音渐弱：“怎么总是在那……黑暗之处……”
随着他“认真”思考，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支撑身体的手肘不时下滑。电视机前的观众默默注视这一幕。
“什么孩子……”“大殿里明明只有苏晨一个人啊……”“这老头说梦话，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深宫大殿突然冒出个孩子，得多吓人。”“老朱累了。”“毕竟他不是铁打的，说说梦话罢了。”“当年从土墙后端着破碗走出的少年，硬是用肩膀扛了大明二十年。”“换作任何人，恐怕都难以坚持。”“不，朱元璋是从百姓中崛起的，他有咬牙坚持的特质。”“他醒来后，还会继续扛着大明走十年，直到走不动为止。”“看得我心酸，他还有第二个问题没问，答应苏晨的古籍也没给看。”
看着奉天殿烛光下的朱元璋发出微弱的鼾声，另一只手还指向大殿前方的阴影，仿佛真想告诉苏晨，孩子站在何处。
后世千万乃至亿万的观众，不，是百姓……他们内心竟不愿打扰这位老人。要知道，在《典藏华夏》节目开始前，中学历史课本对这位对官僚残暴的老头并无好评。他们宁愿吹捧清朝三帝，也不愿多提这位重现华夏汉人王朝二十七十六年辉煌的老农。
然而此刻，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全世界因苏晨，认识了这位大明开国帝王！
苏晨依然保持着笔直的身姿。
他同样感到疲惫，每次策划节目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场身心的极限挑战。穿越的紧张，与历史人物智斗的刺激，以及节目即将结束时的那份淡淡失落。
然而。
即使苏晨再累，他也要保持那份坚韧的脊梁。
他要让现代观众看到国家级主持人的专业素养，也要让世界看到当代华夏的坚毅形象。
此刻，明故宫的奉天大殿内，除了朱元璋的鼾声，一片寂静。
大殿前，夜色渐变为青灰色，天边隐约透出一丝鱼肚白。
已是六百五十年前的一个清晨。
朱元璋恐怕再睡一个时辰，就要再次面对那些他厌恶却又不得不依赖的百官。他的故事还有十年才落幕，但华夏的故事，即便已讲述五千年，也只是刚刚开始。
苏晨缓步上前，来到龙椅前，身影遮住了沉睡中的朱元璋。
他轻轻脱下身上的黑色中山装，披在朱元璋身上。苏晨的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
电视机前的每一位观众都能感受到那份情感的力量，却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的感受。
盖好衣服后，苏晨转身走下台阶，漫步在空旷的大殿中。
他想起朱元璋刚才提到身后的孩子，不禁摇头苦笑。
这老头，累得都出现幻觉了，居然还能坚持十年。
远方的黑暗已微微泛青。苏晨回头，再次望向朱元璋。
他一生都在与人性斗争，但刚才他明白，与其对抗人性，不如利用人性。
这傻老头，熬了一整夜，却仍未等到天边的第一缕曙光。
既然曙光终将来临，苏晨决定亲自提前将这道曙光带给朱元璋，告诉他：
六百五十年后，这道曙光才初现。
你无法生活在曙光中，但你的后代，将亲眼见证，亲历这一切。
黑夜再漫长，黎明终将来临。
就在这时，苏晨仿佛看见一个稚嫩的朱重八坐在龙椅下的台阶上，指着远处的黑暗问：“你看前面，好黑，什么都看不到。”
醒来后的老年朱元璋轻轻抚摸着朱重八的头发，说道：
“孩子，不会的。”
“天亮后，一切都会很美。”
“我曾见过六年。”
“现在，我陪你等。”
“等这黎明……破晓！”
这一幕如此清晰，朱重八所坐的位置，不正是朱元璋手指的方向吗？
此刻，苏晨似乎理清了一切。
难道！
应激性精神分裂！
或许历史上真实的朱元璋确实有轻微的精神问题。他可能一直出现幻觉，能看到自己年幼的模样，甚至能与幻觉对话。
他初次见到苏晨，想回到过去，也是为了看看小时候的自己，弥补未能陪伴父亲离世的遗憾。
他请求苏晨帮他解开心结！
苏晨微微舒展眉头，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台阶上的朱重八。
看着他翻弄手中的破碗，独自坐在熟睡的朱元璋脚下，无聊地看着大殿前方。
他的目光无所事事地游移，突然在看到苏晨的瞬间停住。
朱重八身穿蓑衣，腰间系着裤子，手持破碗，朝苏晨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刚想说话，忽然起身，神色慌张。
“糟糕，我的羊还在山上，如果不牵回去，地主二刘要打死我……”
说完，他匆匆跑到熟睡的朱元璋身后躲起来。
片刻后，朱重八微微探出半个脸，偷偷打量着苏晨，眼中充满好奇。
苏晨嘴唇微动，他不会与朱元璋的幻觉交流，但他明白了。
那个疲惫不堪，沉睡在龙椅上的老年朱元璋，或许一直能看到少年时的自己，他并未认为那是幻觉。
他整夜批阅奏折，其实从未孤独。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对官僚毫不留情的原因，或许就是无论何时回头，都能看到朱重八捧着破碗，系着裤子站在自己身边。
如果不这样做，他就无法面对少年时的自己。
如果不铲除贪官，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年少时的自己。
大殿中的鼾声渐强，苏晨恍惚间，已看不到任何朱重八存在的痕迹。
天边的日出将第一缕光线投射在大殿门槛上。
苏晨走出殿门，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舒适阳光。
整个明皇宫在朝阳下显得古老而沧桑，这是应天府作为国都最后的辉煌时刻。
苏晨负手而立。
十几年后，明故宫的前大门会被长矛抵着打开，一个个满身浴血的将士将冲入奉天大殿，冷酷地立在天坛下方的广阔广场。
他们单膝下跪，头上的红缨随风摇曳。
那时，一位铁血的帝王战神将从红漆大门中踏入明故宫，在所有人注视下，缓缓策马前行。
“我，终于回来了。”
他身披漆黑锁子甲，骑着银鬃马，一步步从苏晨对面走来。
那位战神的目光中带着睥睨之色，傲慢地打量着明故宫四周。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奉天大殿时，才流露出一丝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