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三个外校的男生，穿着松垮的t恤和校服运动裤，头发都剃成圆寸，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伤，目光凶狠盯着夏稚。
夏稚腹诽：为什么每每见到邻校的这帮学生都是这副野狗似的模样？商量好的吗？
他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喊了，没有气势，但是这一嗓子喊来了注目礼，三条野狗是翻墙进来的，怕夏稚身后还会来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在发现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相视一笑：“大少爷，劝你少管闲事。”
“看见那棵树了吗？想看热闹，躲树后面去，别吓着你。”
夏稚慢条斯理地把白色的马术手套摘掉，连同马鞭一起放在那棵树下。
顾天晴这时候叫出声来：“夏稚学长！”
三个人里有人听过夏稚的名字，愣了一下说道：“夏稚？你就是夏稚？”
晶石校草学习全校第一，高中二年级就有国外名校投来橄榄枝，钢琴马术的奖项拿到手软，最重要的是，家里有钱……
邻校与晶石隔着三条街，平时学生之间不会有什么走动和交往，那男生乐了：“自己送上门来的小肥羊嘿！一会儿逮住他，把他俩扒光了拍照！”
只要照片在手，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最要面子的有钱孩子还不得乖乖把钱双手奉上？
事实证明，次元壁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错在两点。
第一点，晶石靠赞助和交高昂学费进来的孩子，每天都要铲屎洗碗做义工，根本就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第二点，他们错得更离谱。
身着米白色短袖衬衫，栗色长裤平整地塞在黑色的高筒马靴中，夏稚拉开双拳，左手朝他们勾勾：“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三个男生互相看了看，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带头的喝道：“揍丫的！”
全都是一米七一米八的大个子，不爱学习，天天打架，早早就跟着社会上的混混们，还沾沾自喜，狂妄地觉得自己很牛逼。
一人的拳头直接朝夏稚的脸招呼，被他躲闪过去，瞬间闪到身侧，一记勾拳击在太阳穴上，捂着脑袋嗷嗷叫。
另一个冲过来，夏稚直接用比他更快更精准的直拳，打得他鼻子鲜血直流。
被击中脑袋的恼羞成怒，跟第三个男生一起冲上来。他抓住夏稚的肩膀，夏稚打开他的手，顺手抓住他小臂，挡住另一个人的攻击。
顾天晴害怕地闭上眼睛尖叫着。
夏稚微微蹙眉，这声音可别吓到小乌了。
他不愿恋战，直接肘击对方下颌，同时提膝，把人踹到另一个人身上，两人应声倒地，摔得不轻。
流着鼻血的那个人高马大，趁着他腿刚放下来，冲上去就是一拳。
这人不敢再轻敌，加快了拳速，带风袭来。夏稚的马靴不适合在草地上打斗，歪了一下，眼看就要往他的拳头上撞。
突然那人嗷地叫了一声，冲前倒去，夏稚躲闪开，他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谢兰舟双手插在裤兜里，收回那只踹翻混混的脚。
“小稚，你变弱了……”他这句话直接换来夏稚朝他挥拳过来。
“……”夏稚对谢兰舟的怨恨貌似都想借着这五个人发泄出来。
顾天晴靠在树上，草地上三个人捂脸的捂脸，捂屁股的捂屁股，震惊地看着两个人模狗样的大少爷一个愤怒地追，一个哈哈笑着跑。
说回他们错得离谱的第二点：夏稚会综合格斗。
因为他不喜欢有人跟着，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能自己凭本事把两个保镖给甩掉。
自此纪星瞳女士明白了一个道理：再漂亮的衣服，也得本身身材好气质好才穿得出来。
不对，重新来。
再严密的保护，也不如这小子自己会防身，所以就送他去学了主要以散打、拳击和巴西柔术这种实战为主的综合格斗术。
而谢兰舟作为他的发小，自然也学了。
所以算这五个人倒霉，遇上了这两个小学起就在学校横行霸道的校霸。
谢兰舟在看到夏稚出手相助顾天晴的时候，就松了口气。
他还是原来那个夏稚。
小学的时候，两人一起上拳击课的时候，看夏稚与教练对打是一种享受。
夏稚长个子长得晚，一直比谢兰舟矮一截子。两人一面是好朋友，一面又是最好的竞争对手。
夏稚性子里一直不服输，默默地喝牛奶，发誓要超过谢兰舟。
虽然个子不高，但他无论是身体协调性还是力量速度，在同龄人之中都是佼佼者。
他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谢兰舟刚才在一旁观战，沉寂已久的热血莫名又沸腾起来，他甚至想起了初中一年级时的暑假，夏稚和他一起合奏的《pacificrim》，两人看完电影就特意去学的。
激昂的旋律要用尽全力去演奏才配得上，两个小男孩穿着小背心，弹完都是一身汗，酣畅淋漓之后跑到琴房外面的水池边，脱了背心，捏着鼻子跳进泳池里。
“好了，别闹了！”谢兰舟格挡住他的拳头。
“谁闹了！”他的话让正在气头上的夏稚更生气了，一拳接一拳地挥向他。
本来可能只是闹着玩，但是夏稚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真的发火了。
谢兰舟硬生生地接住他的拳头，从用的力度判断他的情绪很不好，喝道：“你看看周围！”
夏稚顿时清醒。那三个人站了起来，但看样子并不想再战了。
加上顾天晴，四个人紧张、震惊地看着这两个人。
夏稚苦苦维持的温文尔雅的学霸面具瞬间裂开了。
他本来打算解决完这三个人，好好找顾天晴聊聊，本来救她，就算她说出去，自己的人设也不会怎么崩，但是他刚才追着谢兰舟打……
顾天晴明显也认识谢兰舟，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
“你叫什么名字？”夏稚尴尬地把手套和马鞭捡起来问道，他中午的时候刚听廖星说过一次，但完全没记住。
“顾天晴。”女孩回答。
“好，天晴。”
“你们……”夏稚眼神扫向那三个人，他们莫名都瑟缩了一下，“不是晶石的学生，不能随意进来晶石。”他尽量放柔和语气告诫道。
“噗！”谢兰舟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低着头靠在一颗树上，拿着马鞭的手欲盖弥彰地掩着嘴。
夏稚回头瞪他。
“抱歉，抱歉，你继续。”
被他一打岔，夏稚有点说不下去了，要是放以前，他可能直接放狠话了，但是现在不行，人设不能崩。
谢兰舟这个混蛋，一脸坏笑地看热闹。
“我会将这件事报告给贵校老师，请你们……”
“噗！”
连“请”字都用上了，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以武服人？
夏稚觉得自己拳头又硬了，攥着马鞭的手指节发白，转过来问道：“你笑什么？”
谢兰舟：“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好吗，小稚，你的逻辑怎么变得这么差劲了？”
他用马鞭指着挤在一起的三个人：“顾天晴，你认识他们吗？”
顾天晴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赶紧摇头：“不认识！”
谢兰舟掏出手机：“那就好办了，直接报警吧。”
邻校风气不好，那三个人认识社会上的混混，在学校就能横着走了，平时霸道惯了，但说白了他们也只是高中生罢了，一听到报警，立刻紧张了，哀求道：“别报警！别报警！”
“我们现在就走！以后、以后再也不来晶石了！”
谢兰舟：“不报警怎么行啊？我们俩要是不在，晶石可爱的学妹就要受你们欺负了……”他生气的点不是这个，而是他们说要扒光了夏稚拍照……
虽然是不可能的，但有些话是说都不能说的。
“这叫什么？□□未遂？学妹，一会儿你要去作证，据说现在14岁以上也要负刑事责任了……”
三个学渣法盲更害怕了：“天晴，天晴，你哥跟我们是哥们儿啊，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刚才就是开玩笑的！”
顾天晴：“我哥没有你们这样的哥们儿，欠你们的钱都还清了！请你们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和我哥！”
谢兰舟不再说什么，顾天晴的意思很明白了，只要他们不再纠缠，就可以放他们走。
他看了眼身边的夏稚，男孩点点头。
“成！剩下的利息我们跟老大说去，没多少了，就不让你们还了……”
双方将字据立好，那三个人灰头土脸、互相搀扶地走到墙头。
夏稚看到那里摆了几块砖，翻下来的时候刚好可以踩，很隐蔽，这里一般不会来人，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这砖是谁摆在这里的？”
那三个人对视一下，带头的说：“以前的学生摆的吧，我们也不知道。”
说完见夏稚不拦他们，互相搀扶着又从那里翻了出去。
谢兰舟把这些砖搬到远处扔了。
顾天晴有些紧张，夏稚微笑道：“学妹，你和你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今天发生的事也请你不要说出去好吗？”
他说的是问句，但是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顾天晴连连点头：“学长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谢谢你、谢谢你们！”
谢兰舟已经走远去，夏稚笑了笑就去追他。
林子外面的步道旁有木头的拴马桩，小乌和那匹栗色的荷兰温血正低头吃着草。
夏稚没理谢兰舟，自顾自地解开牵马绳，踏着马镫上马。
谢兰舟策马追上他：“不谢谢我？”
“……”夏稚想问问他为什么脸皮这么厚。
但他摸到自己扣在马鞍桥上的黑色毛球和杜卡迪钥匙，以前两人有什么东西都是互相分享的，若是四年前，他肯定不会跟谢兰舟客气。
他不得不说，今天的失态，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谢兰舟在，只要有谢兰舟在，他就觉得安全，觉得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觉得做自己也是可以的。
小学时跟比自己大的孩子格斗，只要谢兰舟在看，他就有信心能赢；参加钢琴比赛，只要谢兰舟在后台看他，他就不会紧张；还有第一次骑马，他看见谢兰舟也在马背上，骑再年轻再野的马也休想把他摔下马背。
因为那时候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谢兰舟会陪着自己。
他看着与自己并驾齐驱的谢兰舟，跟四年前比，现在已经完全是大人的模样了，还是比自己高一截，头发略长，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
对方感觉到夏稚的目光，转过来时，夏稚却在看风景：“小稚，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夏稚：“什么事？”
谢兰舟：“周末我有杂志采访，能让他们到咱们家来吗？”
“咱们家”，夏稚觉得这个词好别扭，他想纠正，但又觉得纠正了就显得自己很在乎似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点头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