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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班师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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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从天空云层的罅隙中照耀出来, 它洒在每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身上,银甲反光,形成一片光斑的海洋。

    这片海洋慢慢地, 慢慢地距离洛阳城咫尺之遥。

    巍峨的洛阳城中轴城门大开, 内里一条笔直的宽道不染尘土,御林军手持□□沿街站立,枪头红缨随风而动。

    万人空巷的洛阳城,人们全部聚集在城门沿街,有翘首以盼的士兵亲眷,有要为他们欢呼的普通百姓, 激动兴奋的情绪在他们中传染,不知是谁嚷出了第一句:“他们来了!”

    大地震动,离家两载的他们归来了。

    陈柏卓带着部队缓缓进城, 作为御敌有功的骠骑将军,他一马当先,街边无数人在嘶吼在呐喊,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身体坐得便更直了, 人也更加有威严。

    人群欢呼, 不由自主跟随着他们前进。

    饱受战争苦难的百姓们, 因为战争连长安都城都丢掉了的百姓们,因打了胜仗无比自豪, 数不清刚采摘下的鲜花往士兵们中间丢去。

    陈柏卓率队便踏着鲜花铺的路, 一直来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已经候了一群绯衣重臣。

    由八匹马拉着的巨大的黄金座驾里, 司马冉泽百无聊赖地吃着梨子, 待陈柏卓到了跟前, 他才将梨核一扔,擦干净自己的手指,走了出来,黑色帝衣扬起又落下。

    陈柏卓跪地高呼:“臣不负所托。”

    相距十米,两人对视一笑,相伴走向金銮殿。

    “兹有骠骑将军陈柏卓抗敌有功,夺回城池,安抚百姓,为人忠勇,特封其为武安候!赏千两黄金,赐府邸。”

    “兹有如下人员击敌勇猛,特封为御林军……其余人员按军功论赏!”

    “英魂在上,战死之士,理应荣归故里,每人发放五十两银,土豆百斤!”

    “另有辛氏之女,献土豆于民,不藏私心;为军粮草奔波,奉上肉干无数;献酒精之法,救士兵万人,聪慧机敏,胸怀宽广不输男儿,特封其为京口郡主!

    有侍招空忱子,为平藩击蛮献策,上算天文,下懂地理,赈灾有功,目光长远,特封其为太史令,掌管太史,钦此!”

    众朝臣听到武安侯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妙变幻,他们早就在年轻帝王据理力争给他们积攒军功时就知道,他会赐下非一般的奖赏。

    但万没想到竟然给了陈柏卓异性候的身份,需知,这可是大立朝第一位异性候!

    尤其在后面的司马冉泽不仅赐了辛离离郡主身份,还升了空忱子的官,辛离离是陈柏卓夫人的外甥女,空忱子就是他继子,当谁不知道呢!

    看的出来,司马冉泽是多喜欢陈柏卓了,这可真是一场军功,连带着全家人都封赏了个遍了!

    洛阳陈府,袁依婉恭敬地送走前来宣旨的宦官,坠着珍珠的步摇轻轻划过优美的弧度,面向了身后还迷茫的辛离离。

    已然及笄了的辛离离稚嫩的面庞逐渐长开,她遗传了母亲的柔丽和父亲的英朗,综合了两人优点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胚子。

    但这个小美人胚子毫无自觉,杏眼眨了又眨,后反劲自己得了郡主封号,算着自己的每年能得到的粮食,喜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袁依婉美目含情,浮着一层水雾,她终是没愧对阿姊,将离离教养的如此出色。

    辛离离扑到袁依婉跟前,使劲和她从母贴贴,“从母你听到了吗?我是郡主了郡主了!”

    郡主是个什么概念,那可是王爷家的女儿才能当的,而且陛下把京口县的田分给她了啊!食邑五百户,等同于田邑五百户,她辛离离是有自己庄子的人了!

    “是谁,是姨夫还是大郎,谁这么好跟陛下讨封赏了。”

    袁依婉身上挂着辛离离,手里牵着三郎慢慢往屋子走,听见辛离离的话,赶忙捂她的嘴,“可不敢乱说。”

    纵使如此,她的眸里也满是笑意。

    辛离离嬉皮笑脸地贴在她身上,继续跟她腻味,她赶也赶不走。

    有婢女脚步匆匆而来,蹲下行礼:“夫人、女郎,郎君他们回来了。”

    可不是,对门两家已经传出了痛哭声,辛离离这时松开袁依婉了,她拎着裙子穿过桃林,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冲进了陈柏卓怀里。

    “姨夫!”

    陈柏卓一把掐着她的肩窝将她举了起来,转了好多圈,笑声咯咯从她嘴里发出,直到两人余光瞧见后面的袁依婉,才把她放了下来。

    走时还不到胸口高的小女孩,如今再回来已经到他肩头了,陈柏卓摸摸辛离离的发髻,一时也是感慨万分,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离离。”

    辛离离是谁啊,她的小嘴想说的时候,必须得把你哄的飘飘然,她献宝似的向他邀功,称她可是把这家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全照顾好了。

    如此一说,便让陈柏卓心里那害怕自己打仗,家里人受欺负的心放下了。

    袁依婉已经走到跟前,三郎害怕地往她身后躲,小孩子不记事,已是忘记他的父亲长何模样了。

    陈柏卓看的心下一痛,袁依婉此时已经蹲下来,轻轻推着三郎的小后背,“三郎,这是你父亲,你不是一直盼着他回来吗?”

    三郎仰头看着身上还有铠甲,威风凛凛的陈柏卓,迟疑半晌才踏出小步子,抱住了他的腿,“父亲?”

    “哎!”将儿子抱起来,陈柏卓眼里一片濡湿。

    坐在父亲臂弯的三郎,身体自觉找了个角度,伸出手臂抱住陈柏卓的脖颈,另一手够袁依婉:“母亲。”

    袁依婉走过去,伸手抚上陈柏卓棱角分明的脸,“瘦了,也黑了。”

    “夫人才是瘦了,我不在家的日子,辛苦夫人了。”

    一家三口含情脉脉,几番垂泪。

    走在后面的辛离离用肩膀撞了一下司马佑安,在他低头回望时问道:“是不是你跟陛下夸我了,封我群主号的时候,里面罗列的东西哪一项不是我们一起做的,怎么就封赏我一人了?结果就封了一个太史令。”

    她今日穿着乳白色襟口绣花的长袖上襦,一件淡黄色的齐腰褶裙,裙边缀着粉色底边,和束着纤腰的腰带一个颜色,跳脱鲜活的颜色,让人忍不住在她纤腰上多看两眼。

    开始抽条个子的少女,丝毫不知自己身体的曲线已经显现,得不到司马佑安的话,拽着他的袖子就想搂上去,司马佑安脑中好似被针扎一般,在她身体靠过来之前,抽出了自己袖子,多走了两步。

    晕黄的日光上,少女脸上的绒毛都好似都被光融化了,她熠熠生辉,从不在乎自己给出的那些技术若是握在手中,当得富可敌国,他肯定道:“你值得。”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辛离离紧抿唇都没能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她跑了起来,“快走快走,赶紧吃饭,我都饿死了,猜猜我都做了什么好菜!”

    三郎最先大喊:“土豆!”

    土豆什么土豆,是肉不香还是排骨不好啃!是鸡肉不好吃,还是木耳不脆!

    这一日是洛阳城百姓的狂欢,亦是无数士兵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殊荣!司马冉泽做到了当初的承诺,活着的士兵们军功换爵,死去的士兵下发抚恤款,这一日洛阳无宵禁,鞭炮声一直响彻到次日清晨。

    次日本应在家休假的陈柏卓十分抱歉地拥了拥自己的妻子,又亲了亲睡眼朦胧三郎的脸蛋,他得看着发放军中抚恤才能放心,他带来的兵们驻扎在离洛阳三里的位置,自今日起便给他们放假,准他们轮番入洛阳,军中纪律他得再次重申一遍。

    陛下赏赐的武安侯府,也得等他去做交接,他实在是闲不下来。

    袁依婉十分理解他,帮他穿好衣裳后,轻声道:“且放心去弄,待你有空了,我再同你说莲花帮的事情。”

    陈柏卓感慨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少贫了,快去吧,厨房里离离给你温着粥呢,你喝些再去。”

    温着的是米粥,昨日陛下给的赏赐,一石的大米,馋的辛离离眼睛都绿了,天知道她吃多少年小麦,没碰过大米了。

    陈柏卓伸了个腰,果然在厨房那寻到了粥,三两下喝完,便出了门。

    他直接去将老八和老四薅出来,老四回了家,络腮胡被妹妹们剃掉,又成了个帅小伙,老八则脖子上多条指甲划的印子,连松松垮垮的宽袖都不敢穿了,惹得老四嘲笑不已。

    老四和老八两人跟着陈柏卓立了不少军功,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摇身一变就当了官,明明两年前,他们碰见当官的就像耗子碰见猫,人生之多变不过如此。

    不光他们是这样想,凡是去了战场得一条命活下来的人都这样想。而不幸失去性命的人,朝廷会给抚恤,莲花帮易会给。

    忙忙碌碌了好几日,武安侯府所有手续都办完,宅子到手,陈柏卓挑了司马佑安沐休的日子,领着一家人去看新府邸。

    武安侯府规模宏大,以中堂花厅为核心,前后有数屋,凡屋三进,另配有花脯、练武场、假山榕树、池塘等地,可谓是极尽豪华显赫。

    越往里走,袁依婉行进的步子便越慢,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松开了三郎的手,站在东园的蛇形长廊前,泪珠滚滚而下。

    自踏入侯府,她便觉得熟悉,记忆中从小长大的地方慢慢与宅子里的布局重合,也许有不一样的地方,但凡是她印象深刻之地,在这宅子里都有身影。

    她从未与陈柏卓讲过幼时家中之事,陈柏卓体贴她的情绪,也从未问过,她只在和自己有一样的长安记忆的司马佑安面前,提过那么一两句。

    说她总是会想起家中的大榕树,幼时淘气,总是喜欢爬上去,急的阿姊在下面团团转。

    说她最喜欢在蛇形长廊上与兄长嬉戏。

    说她夏天最喜欢在池塘边乘凉,还总是偷偷掉锦鲤,让厨房给她炖鱼吃。

    说她,觉得好可惜,再也没有家了。

    猛地扭头看向司马佑安,泪珠变成长线不断坠落,她哑声道:“大郎?”

    司马佑安上前搀扶起她的手,,领着她往东园而去,“母亲可喜欢?”

    袁依婉哭得几近上不来气,“你怎会?就算我同你说了,也不该这般像才是。”

    他低声道:“母亲忘了,幼时我也曾随母亲去过辛府。”

    是了是了,公主曾与她的阿姊是手帕交,也带过安儿去过辛府。

    她攥着胸口的衣裳,在瞧见那高耸的榕树时,再无法控制自身,蹲下身哭出声来,这可把陈柏卓和辛离离吓了一跳。

    一直在他们面前坚强的袁依婉,何曾露出过如此脆弱的神色来。

    辛离离抱住三郎,司马佑安低声同陈柏卓解释了几句,陈柏卓快步走过去,将袁依婉拢在自己怀里,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襟,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她的哭声不是嚎啕大哭,是悲戚的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她一同落泪的哭声,她声带委屈的同陈柏卓道:“大郎找的那颗榕树更高大些,我家宅子的也就跟房檐那般大,小时兄长还逗我说,那么喜欢榕树,要给我当嫁妆。”

    陈柏卓将袁依婉搂得更紧:“这回它是你的了。”

    他没劝她不哭,积攒在心里的痛苦,也需要释放。

    足足哭了一个时辰,哭得眼睛都肿了,袁依婉才不好意思的停止哭声,新宅子里没有鸡蛋也没有冰,他们只好打深井里的水,用帕子沾湿了给她敷眼睛。

    她情绪起伏过大,不适合再逛宅子,大家便打算回家,陈柏卓如今也是个侯爷了,能坐的起马车,他贴心地扶着她进了马车,又将三郎给抱了进去。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角落,偷溜出来寻陈柏卓的慕容褚愣愣看着被扶上马车的女子,看着她与陈柏卓极为亲昵,也看到了叫她母亲的三郎和司马佑安。

    他想摸摸胸前的玉佩,却发现陈柏卓还没还他。

    藏在阴影里的他,就像被抛弃无人要浑身脏兮兮的小狗,与光鲜亮丽的他们活在两个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你让她搂啊,你躲什么!

    【给你们讲讲我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本来只是简单的聚餐,吃完饭打算回来给你更新的,但是好巧不巧遇见了我们领导,双方对视,我看见了他的小圈子,他看见了我的小圈子……妙啊!然后就开始了你来敬酒,我去敬酒(这万恶的酒桌文化!),紧接着又来了个领导,继续开始新一轮敬酒……妙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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