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搬家与示警(晋江首发)
别了, 风景秀丽的湖边小屋;
别了,声声入耳的佛山无影脚;
别了,小渔村。
天边放蓝, 乌云退去, 乘着火烧云,车辙嘎吱嘎吱行走在雪面上,终是赶在日头彻底消失在天穹之上赶回了道观山脚下。
月儿悄悄爬了上来,可大家不觉得累。
屋内已经被洒扫的很干净,可自己要住的家,还是要自己再打扫一遍!
整间商铺承回字形, 最前面是商铺开店招揽生意的屋子,屋子空旷采光极好,中间便是自己住的后院, 厨房、卧室、书房,当然书房很有可能是账房,不过他们家暂时不需要啦,反正是一应俱全。
最后临山的那面, 则是一整片平整的土地, 可以种东西的地!
天知道辛离离瞧见这一亩二分地的时候有多开心, 有地就可以自己种吃的, 她真的想念白菜、西红柿,土豆、地瓜和大米。
也不知道有没有, 总要尽力找找, 就算没有, 种点大蒜, 用大蒜苗炒炒菜也行啊。
陈柏卓装雪煮水, 袁依婉和辛离离拿着小抹布东擦擦、西看看, 先把两个卧室给收拾了出来,至于前面商铺和后面菜地等有空再说。
辛离离还以为自己可以拥有独立小屋的时候,迎来晴天霹雳,那个卧室是袁依婉要给司马佑安留着的,现下天晚,陈柏卓无法赶回小渔村,是以,他要先住在此。
而司马佑安为了盯他,今夜便不回道观了,已经同空空子观主打过招呼了。
恋恋不舍的收回羡慕的目光,离离有小情绪,离离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离离想自己一个人睡,拥有自己的房间。
哎,愁啊。
“离离,过来看看,你这些小玩意都给你放在哪?”却是在另一个房间的袁依婉喊她。
辛离离眸子一震,顿时将这点小愁绪抛在了脑后,颠颠跑回了她和袁依婉要睡的房间,她的小金库!
袁依婉捧着司马佑安特意给辛离离做的钱盒,轻轻晃了晃逗她:“这段日子,攒了多少钱了?”
“也就两千多个铜币吧!”辛离离摇头晃脑自豪道,她接过小钱盒,又寻出了这段日子搜集起的好看贝壳、五颜六色的石头、司马佑安给她编的蝈蝈、给她做的小推车模型、她愣是磨着他给她编的草荷包,好家伙,这一数,收集的东西就属司马佑安给她做的居多。
她在屋中扫视,很快就在袁依婉含笑的目光下,寻到了被她遮挡在身后的物件。
奔了过去,抱住她从母,撒娇:“从母,你让让,你后面那是什么了?”
袁依婉揉揉辛离离细软的发,让开自己的身子,小声道:“离离,记得同大郎道歉,知道吗?”
出现在辛离离面前的是比她高约一头的置物架,整间架子是从旁人家淘换来的书架改造的,司马佑安重新上了油,尽力将断腿的地方修补到看不出来。
架子一共三层,最下面的空间最大,他在上面放置了一个空箱子,可以让辛离离存放些杂乱物品,上方的架子就可以摆她的零碎。
辛离离放下手中钱盒,眼睛都亮了,绕着置物架走了一圈,指着它道:“这是给我的?”
天啊,小反派专门给她做了一个置物架啊!
袁依婉笑着道:“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谁让家中就离离最矮,也只能离离使用了。”
可不是,这个置物架还不到袁依婉胸口高,不就是专门给辛离离做的。
之前看得匆忙,她们好多东西都没看见,还是收拾的时候一样样给发现了出来,比如这个置物架,比如从母梳妆台上小巧玲珑的首饰盒。
嘿嘿嘿,辛离离傻笑,和袁依婉一起将置物架摆放在屋内案几旁,此案几还是原先那个,它从辛子伯的案几变成了司马佑安睡觉和看书的地方,现在又成了辛离离学习的书桌。
屏风还是老样子摆放在房间内,书房袁依婉想留给司马佑安使用,纵使知道他每月大半时间都要住在道观,可总能放假归家的么,比如今日不就可以在家中睡。
何况,家中有他专门的屋子,就好像有了牵住他的绳索,不会担心他真的修道有为乘风归去。
是以,用屏风隔出小型书房,那就是辛离离学习的地方了。
对此,辛离离表示,书房是什么,她不需要!
小心将自己的钱盒放在箱中,她将自己这段收集的东西,全都放在了置物架上,然后眼珠转转,抓着自己的裙摆就往厨房跑。
身后袁依婉喊道:“辛离离,好好走路,有个女郎样子。”
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天性,跑起来,离离冲!
“砰!”她一头撞上出来拿柴的司马佑安身上,他近日吃得好,又顺利进了道观,个头蹭蹭长,目测已经比辛离离刚见他的时候长了一个头。
辛离离也长个了,然后她还是全家最矮,此时一撞,正好撞进司马佑安怀中,他一手扒住门框,一手扔下柴护住冲到他身上的辛离离,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眨眨眼,辛离离赶紧起身,再将已经快要失去平衡,并且因为自己差点出丑而面色冷凝的司马佑安拉好站直,啪啪像回事地给他拍拍衣裳。
而后傻兮兮的咧开一张小嘴道:“大郎,感谢给我做了置物架。”
她做西子捧心状,颇有些贱嗖嗖的样子:“我超级喜欢的。”
司马佑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柴火,无视她走进了厨房,他就多余给她做东西,谁管她喜不喜欢。
辛离离表达完自己的感谢,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厨房内烧火的陈柏卓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目光中满是笑意。
又看向虽然嘴硬,可动作比之前利索,明显要开心一些的司马佑安,感叹道离离可真是个家中的开心果、小可爱,他日后得多刷离离的好感。
待司马佑安拎出泡在凉水中解冻的鱼,熟练地去鳞,赶紧过去帮忙,将他撵到一旁做轻省活计。
司马佑安看了他半晌,方才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柏卓暗暗吸气,只怕想融入这个家,路途遥远啊。
晚间,一条清蒸鱼上了桌,鱼肚子上的两片肉,全分给了辛离离和司马佑安,生怕他们卡到刺,鱼头陈柏卓主动要了,却将鱼尾肉厚的地方给了袁依婉。
辛离离和司马佑安下意识就对视了一眼,颇有些同仇敌忾,又欣慰、又担忧、又怀疑的感叹。
感情之事说不准,可是家是实打实的搬啦!
干鱼汤!
明早又是美好的一天!
清晨,鸟雀声叽叽喳喳将辛离离吵了起来,山林中鸟儿多,这回好了,没有公鸡打鸣,却有无数小鸟落在房头对你叫,叫得那是一个开心,曲子那是一个不重复。
顶着鸡窝头,辛离离睡眼朦胧,原以为搬家之后,到了新环境会睡不着,可她心中装得全是对未来的无限畅想,昨晚被从母搂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想什么想,想也没有从母怀里香。
自己洗脸梳头穿好衣裳,打着哈欠开门问:“从母,几时了?”
在院中扫雪的司马佑安嫌弃地扭过头去,还是砍柴的陈柏卓回了话:“离离起得正好,你从母在厨房做朝食呢。”
哎呦,她没起晚啊,这准时的生物钟。
辛离离揉揉眼,进厨房帮袁依婉做饭,眼一扫,她从母烙了好些饼子,这会儿功夫都有两锅十多张饼子了,她现下还烙着。
烙得不是往外卖的面饼,而是搀了豆粉的饼子,这样能做得多些。
她哑着嗓子问:“从母怎的烙了这多的饼子。”
走了一圈发现没有炖鱼,疑惑道:“不做鱼肉夹馍吗?”
袁依婉抽空看了她一眼说:“不做了,我给道观烙些方便的饼子,鱼一会儿大郎回道观的时候,给直接带上去几条,都是冻上的,坏不了,想吃就自己煮。”
而后她压低声音道:“若真是半月之后会下雨,我们现下得多储存粮食,空空子观主是个虚怀若谷之人,他若知道此消息,定不会置之不理,恐怕道观内的小道士要跟着忙了,就先帮他们做些吃食出来。”
因着家中司马佑安在道观中当小道士的原因,袁依婉和辛离离与道观的关系日渐亲密,道观中的情况她们都是了解的。
听袁依婉这样说,辛离离重重点头,也上前去帮忙。
这个厨房非常宽广,足有五个灶,每个灶又有两个眼,辛离离严重怀疑这商铺之前是饭店来着,她找了个小灶,烧柴热水,另一个锅就开始跟袁依婉一样烙饼子。
袁依婉日日烙饼早以有了心得,可辛离离烙饼却总有一种美感,不多放也不少放,手一抬一压,一个饼子就成型,就这样两人烙了五十张饼子。
又是饼子又是鱼,都是极重的东西,山路难走,又下雪了路滑,司马佑安和陈柏卓均不让袁依婉和辛离离上山,两人背着背篓深一脚浅一脚往身上而去。
袁依婉喃喃道:“愿老天爷善待。”
辛离离叹气,恐怕是不行了,她记得这本书的气候,是以小寒潮为准模拟写的,届时,整片土地上的气温都会下降,花期拖延、粮食减产、天灾频频,所以大立朝才会乱象频出,让男主有用武之地,释放男主光彩啊。
多想无益,没人能控制老天爷怎么样,短暂的天晴之后,乌云重新盖了上来,日头被遮挡,空气像是被凝滞住了一般,如同在憋着什么大招一样。
抱朴真观中,空空子面色凝重。
司马佑安回道观说自己观天象,半月之后将有大雨至,届时妖风四起、大水漫灌、冰冻万里,还望观主早日做准备。
空空子听闻此消息,一向潇洒的神色顿时凝结成了冰霜。
他本人善观星,早已察觉天象不对,此刻他听见司马佑安的话,竟是有一种合该如此又怎该如此的矛盾之态。
但司马佑安一人之言,终究不可全信,当晚,大雪停歇,露出夜空星辰之际,他让无虚道长扶着他去了观星台。
因有司马佑安的提前预警,所以他着重观察代表水的星位,脑中不断闪现古籍中的话,“石氏曰:‘辰星犯守水位,天下以水位害,津关不通;一曰大水入城郭,浸伤人民,皆不出二年。’”
与星象正相契合!
水星忽明忽暗,遮掩在其他星之后,就像如今大雪纷飞,却只是暴雨前兆一般,将自己藏匿了起来,若不是以怀疑监测之态看之,只怕还不会发现。
短暂又美丽的星空就如同老天爷最后给的机会,厚重压抑比之前还要宽广的乌云重新覆盖了上来,它挂在天穹之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又近得好像随手就能触碰到它似的。
纵使日月交替,星光、月光、日光,也再无一丝能穿透云层。
飘飘扬扬的雪花儿落下,落在了空空子花白的发顶、缀在他睫毛和胡须上,让他从心底里冒起凉来。
待司马佑安和陈柏卓艰难地走到道观时,已经走热浑身冒着热气的两人一下就察觉出了不对。
道观太安静了,小道士们呢?平日这时,他们吃完朝食,合该做早课才是。
司马佑安稍一寻思,抬脚往一个方向而去,陈柏卓赶紧拎住他后背的背篓,迅速将两人带来的东西放到厨房,快步追上司马佑安。
来到观星台,果然见到在薄雪中紧闭双眼,快成了一个雪人的空空子,在他身旁是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无虚道长。
小道长们胆小害怕的已经在旁边偷偷抹眼泪了,大得则仗着自己年纪小,爬到高台上,给空空子擦雪,见到司马佑安回来,顿时提高了声音:“师祖,空忱子回来了!”
空空子睁开了那双清澈可以洞悉人心的眸,雪花簌簌而下,两人隔雪对视,一眼化作万般句话。
他颤巍巍伸手,无虚道长赶紧上前搀扶。
他站在观星台上,因他长时间在外嘴中已无热气,便是说话都没有哈气,他沙哑着嗓子问:“《黄帝占》曰‘辰星出北河戍间,若留守北戍;若居南戍间;若守两戍间;’后一句是什么?”
司马佑安十分恭敬地比划:“为天下有难起,道不通。”
“空忱子,抱朴真观以及周边县城合该庆幸有你。”空空子说完,扭头看向无虚道长和一群小道长们,他目光悲悯又坚定,说道:“你们生在此世间,入本观,幸也不幸。”
小道长们不知这是何意,无虚道长却隐隐察觉到了,他握紧空空子的手,笑说:“尚能活着已是幸事。”
“好,甚好!”
空空子大笑不止,山间回音久久不散,而后倏地停歇收敛神色,道:“抱朴真道观弟子听令!”
所有人正衣冠排排站到空空子身前,便是无虚道长也如此,他们紧张又热忱得看向空空子。
“半月之后,大雪停,暴雨至,湖面涨,水漫四野而后冰冻万里,生灵惨绝,天下有难,尔等既入道中,便应扛起责任!”
“现命尔等下山,将消息传递出去,可能做到?”
小道长们紧绷着小脸大声道:“能!”
空空子点头,他手指轻颤,语气缓和温声道:“且注意安全。”
“是,师祖!”
“是,师父!”
他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看过,最后落在司马佑安的脸上,说道:“空忱子扶我回房,尔等速去收拾下山用的东西。”
无虚道长领着小道长们离去,司马佑安上前扶起空空子,空空子目光复杂,知他道法高深,却未能料到会高深至此,能窥视出连他都发现不了的东西。
空空子活得很久了,久到尝过浮名,吃过暗亏,心冷过,又归于平静,他开口道:“无虚将领之才稍弱之,像我亦不是我,观中诸事我打算交给你处理。”
司马佑安一怔,还不待放手比划,空空子已经按住他的手说道:“不必谦之,无虚为人过于正直了,我将带着无虚拜访京口县县令,尽力说服他,但也不可将希望全压他身上,便由你安排他们向外传递消息。”
“空忱子啊,也许你身负奇遇,也许你天纵奇才,但记住本道这句话,”他的语气缥缈,伸手画了一个圈虚虚点在他胸口,“责任二字不好写,亦不好担。”
司马佑安那自空空子在观星台上发出那番激荡之言,胸中盘旋着得一股热气直窜脑顶,他郑重点头。
作者有话说:
远香近臭:在道观心中牵挂在小渔村的从母和离离,大郎给做置物架做首饰盒;在道观山脚下的房子里,大郎:辛离离怎么还是这么邋遢!嫌弃。
【之前因为本书拖欠太久才开,在wb上承诺给你们日六日万,我来兑现诺言了,下个月争取给你们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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