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匹夫本无罪
《国师金安(穿越)》/南珣著
辛家小院里,挂满了浆洗的衣裳,都是旁人拿过来给袁依婉洗的,算是照顾她,给她个活计,她也不挑,笑吟吟接了下来,没有半分曾经属于世家大族嫡女的骄傲。
她低垂下头,神情不见悲苦,脸侧的碎发随着她洗衣的动作,轻巧贴合吻在她脸颊,又时而调皮地远离,痒痒的,就像早晨出门时辛离离软软叫她从母时的感受。
家门覆灭,沦落成尘,干着劳苦的活计,也不能压弯她的背脊,她一下又一下搓揉着衣裳,手指浸在冰凉的水里已经泡的通红。
门外,村里的孩子们陆陆续续跑了回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隐隐听见辛家女郎、小哑巴的字样。
她心中突突,放下手中衣裳,刚打开院门便视线一凝。
清晨蹦蹦跳跳背着小草筐的孩子现在有气无力地趴在司马佑安的肩头,再一细看,满脸都是血,环着司马佑安脖子的手臂上赫然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离离,这是怎么了?”
辛离离被这声喊震到了,立马从司马佑安肩头上支棱了起来,支支吾吾,小小声道:“从母,离离和人打架了。”
袁依婉手都是抖的,手上未曾擦干的水渍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在地,撒落成一个不规则的图形。
她示意两个孩子进来,砰的关上院门,转身便问:“因何打架,和谁打架?”
辛离离一看架势不妙,赶紧从司马佑安身上滑下来,动作急切还碰到了被打的伤,顿时龇牙咧嘴,还是司马佑安扶了她一下才站好。
她自知理亏半个身子都躲在司马佑安身后,只要代入一下家长看见早上给孩子换上一身新衣裳,结果没两小时孩子就在外面滚了一身泥,顺便和人干了一架的场景,就能知道袁依婉现在该有多气。
便急急解释道:“早上离离去湖边捡鱼,捡完之后有三个男孩要抢鱼,还嘴里不干净,说从母是寡妇,骂父亲是废物,又让我从他们□□钻过去,说不钻就打我,要跟从母告状让从母将我扔了,我气不过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司马佑安闻之低头看她,他们不是还骂他是小哑巴,她怎么不说?该不会,是怕当着他的面说此话他会伤心?
那几个孩子竟还想让她钻胯?刚才他下手轻了。
这面司马佑安沉默思考,那边袁依婉伸起手,“三个?”看样子像是要打人,辛离离吓得抓住了司马佑安的衣袖,高升嚷道:“从母,离离没错,他们就是欺软怕硬的,要是离离不还手,以后受的欺负会更多!”
眼见袁依婉的手依旧落了下来,辛离离闭上眼睛,紧紧搂住司马佑安的胳膊,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打并没有挨,她偷偷摸摸睁眼,就见袁依婉红着眼眶,手指离她脑门一寸有余。
而后轻轻落下,扒拉着她的头带到自己身边,半蹲下去仔细看她脸上的血,在发现这些血都是别人的,她脸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又卷起她的裤腿和衣袖查看起来。
待发现上面红肿不少,有的还破皮流血时,袁依婉问了遍:“你可知错?”
辛离离不说话,明亮的大眼睛里,不会藏事的写满了:我没错。
袁依婉抿唇,两人谁也不服输的互相对视。
直到院门被敲响,乱糟糟的声音被充满咸味的声音吹进院中,连带着那一串女子尖锐的骂声一齐传来。
三人就在门口,袁依婉起身开门,辛离离默默跟了上去站在她右手边,司马佑安见状也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站在了另一侧。
门外,和辛离离打了一仗的三个孩子各自被自家母亲带着过来,他们鼻青脸肿,一瘸一拐,打输了叫家长,这让他们非常没有面子,因此一个个都十分抗拒,扭动着身子想跑,可奈何他们老娘不放。
三个孩子中为首那个体型最壮硕的母亲李氏,一边拽着自家小子的衣领,一边气愤的同袁依婉道:“离离她从母,你看看离离将我儿咬成什么样了?耳朵都差点掉了,你们辛家还自诩读书人呢?就这么教孩子的?”
“还有我家孩子,说是被你家离离踢着子孙根了,这要是踢坏了断了我老段家的根,你家离离负责吗?”
“再来看看我家孩子,你躲什么?”另一个穿着红衣的妇人扯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将他往袁依婉面前带,“看看,这脸,看看!这上面这么大一个鱼尾巴印,劲儿再大点,我家孩子都得聋了!还有这腿,他叫着说自己腿要断了。”
小渔村往日除了打鱼卖鱼,日子平静极了,辛家的事情已经作为村里的谈资说了好一阵子,如今又有热闹看,家家户户都走了出来,一看三个孩子狼狈的模样纷纷小声谈论起来。
兴许是有人围观,除了恨不得钻地里的三个孩子,他们的母亲可是气焰嚣张了起来。
李氏身材同自家儿子一般,胖硕的能抵两个袁依婉,她道:“离离她从母,我看你们孤儿寡母日子过得不容易,也算是关照你了,有需要浆洗的活全介绍给你,你就这样报答我?让你家离离咬我家儿子,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赔礼道歉到让我们满意,这事没完!”
袁依婉的浆洗活计确实是李氏给的,但李氏根本没有介绍她,只是将她的活分给了袁依婉,她再从中抽成,却只给袁依婉最低廉的钱,所谓恩情,也是夹杂着心机和成算的。
之前是想着先有个活做养孩子就好,袁依婉看破不说破,可如今她们找上门来,她却是不打算息事宁人,在辛离离想要跳出去时,摸了摸她的头。
笑着对三位母亲道:“三位嫂子想让我们离离道什么歉?”
李氏她们只觉得这俏生生的小寡妇身上气势突然就变了,虽然是笑着说话,但总感觉身上毛毛的,仿佛她的笑容下藏着什么。
被踢到祖孙根的母亲是这三人里面,最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压下刚才不由自主生出的害怕情绪,当即就道:“我看光嘴上道歉不行,赔钱!我们要带着孩子去看医者!”
“对赔钱!家里藏书那么多,随便拿出一本就够了!瞧瞧把我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我看该打。”突然插入的一句话,让众人都静了静。
袁依婉看着诧异又震惊的三位妇人,又重复了一遍:“我看该打,打得还轻了。”
李氏三人齐齐道:“你说什么?”
“三位嫂子不来寻我,我也是要去拜访的,离离纵使不是我亲骨血,但她叫我一声从母,没道理孩子受了欺负,我却要忍气吞声。”
袁依婉拉着辛离离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李氏儿子身旁,指着她胳膊腿上的红肿伤痕道:“这些,都是嫂子的儿子打离离留下的。”
个人只比袁依婉膝盖高出一点的小女郎,瘦削的骨头棒上密布红痕,这么会儿功夫,红痕高胀,肿得孩子的身子都没法看了,尤其她站在李氏儿子身旁,跟比她高大出三圈的壮硕小子相比,更显得她可怜,众人的心一下就偏了。
辛离离芯子里可是大人了,趁热打铁,使劲挤金豆豆,仰着头冲袁依婉道:“从母,离离怕,他们凶。”
小女郎软软糯糯,好不可爱,再看另外三个小子,村里人嫌狗憎的,她动手打人?她都不够那三个孩子一人一拳头的,村里的人看李氏他们的目光不对了。
李氏高声嚷道:“凭得装蒜,就是你家先动手打的人,村里孩子可都看见了!”
袁依婉平静的看着李氏他们,说:“我没否认,离离是打人了,我还嫌她动手不够狠,就该将你儿子的耳朵咬下来!”
说着,她不顾李氏愤怒到喷火的目光,对上另一妇人的眼,“我还嫌她下脚留情,就应将你儿子的子孙根踢断。”
最后轮到那红衣妇人身上,道:“她力气忒小,只让鱼尾巴扇了你儿的脸又怎够!腿断了?我瞧着还好好在他身上,就该断了才是。”
“你们三家的好儿郎,拦路抢劫,轻则辱骂,重则动手,村里不少孩子都受过欺负。今日又盯上了离离,跟离离五岁女郎说三道四,编排离离父亲是位废物,她父亲尚且在世时,难道没有帮村里孩子启蒙吗?不说远的,这些儿郎的名字可都是他教的。
他是废物,尔等又算什么?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之辈!”
“我,我们……”李氏她们被袁依婉一连串的说辞都砸蒙了。
可袁依婉显然不想简单放过她们,没人知道她看着司马佑安背着辛离离回来时的心情,那是差点失去姐姐唯一子嗣的惶恐和后怕。
她不光与三位妇人挨个对视,也没放过动手的三个熊孩子,她背脊挺直的宛如一柄嗜血的宝剑,空气中都是她恼怒的嗡鸣,“尔等更甚至让她从他们□□钻过去!威胁她我会丢弃她,你们又是何人,凭得欺负我家离离!?”
“我家离离不过一幼女,日后又将如何出嫁!?故此你们今日不找过来,我亦要去找你们讨个说法!他们作恶再先,离离自保在后,你们凭得有脸还寻我们!真真是豚鼠一窝!”
她声音掷地有声,简单明了将事情道之,问她家离离为何下手那般重之前,先问问你家孩子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