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好孩子
萧翊文笑容和煦，道：“前天是万寿节，朝中百官和命妇们齐齐进宫给万岁爷贺寿。翊文在金銮殿上偶遇齐王殿下夫妇俩，小时候承蒙王妃殿下诸多鼓励提点，原想上前打个招呼的，奈何人多杂乱，眨眼的功夫便错过了，想来真是遗憾。”
他端着满脸笑，说的话仿佛跟傲霜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可傲霜那张脸，已经变得刷白。
她气得暗暗咬牙，微合眼皮，满目怒气凝视着萧翊文。
萧翊文不为所动，怅然道：“翊文深感遗憾，改日得了空，必然要亲自登门向王妃殿下问安，方是作为晚辈该尽的孝心。”
齐王妃再不得宠，她正妻的位置无人能够撼动。
傲霜不过是个小妾，即便借着齐王偏宠，在小事上张狂压过齐王妃一头，当遇见大事时，依旧要靠边站。
小妾始终无法上得了台面。
傲霜最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什么妻妾之分，那件事儿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闷闷地疼。
轻蔑的眼神从萧翊文脸上扫过，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八公子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想着孝敬我们家王妃，我自然不敢阻拦。我们家王妃常提起你们府上的世子爷呢，念叨了好几回，想必他若能同你一起来，那便最好不过了。”
世子爷乃嫡长子。
你骂她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她回骂你是不入流的庶子。
傲霜原以为萧翊文会生气，结果他依旧端着满脸笑。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回头转达给世子爷，若他有空便一同前往。”
去不去谁又会在意呢，不过就是几句话罢了。
傲霜拿帕子掖了掖鼻子，轻慢地嗯了声，轻抬胳膊由人架着往外走了。
穆夫人看着两人斗法，到最后也没分出胜负，未免有些彷徨，跺了跺脚跟了出去。
两人各自上了马车，吱吱呀呀离开了万春楼。
等人走远了，半天没说一个字的莫青山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叹口气道：“我的天爷哎，这俩女人也太难伺候了吧，看着柔柔弱弱，说话夹枪带棒，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宅斗强者？早知她们有这么硬的嘴，送去前线骂阵多好，也不耽误这伶俐的口舌。”
他这句玩笑，把梅万春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说错了吗？”莫青山莽夫撒娇不自知，撇了撇嘴。
梅万春冲他皱眉，简直不敢相信皇城司的副使，铁血壮汉，粗犷的外表下竟然揣着一副玲珑剔透的心。
梅万春学着男人的样子冲他拱手：“莫副使没错，是我失敬”，说完掩着嘴巴笑起来。
萧翊文一脸自豪，道：“初见莫副使，只觉得他莽撞如张飞李逵，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相处得久了，才知道他心思细腻，言语有趣，粗糙的外表下装着一颗有趣的灵魂。”
“你少拐弯抹角地骂我，我听出来了，什么言语有趣，什么有趣的灵魂，你骂我傻。”
他这句说完，自己都笑起来了。
萧翊文的目光落在玉容身上，她垂眸站在那里，似乎若有所思。
“二公子的伤可好些了？”他上前一步，站到玉容身旁。
玉容正在想什么，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抬眼望过来时，脸色发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嗯，好些了。”她淡淡地回道。
“以后遇上傲霜和穆夫人，没必要受她们的气，总归是些狐假虎威的小人，不足为惧。”
玉容愣了一下，抬眼看向萧翊文时眼神复杂。
她才不是怕傲霜和穆夫人，她只是担心齐王和穆继崇发现了什么端倪，会对陇右不利。
萧翊文从她紧锁的眉间窥探出一二，只是有些事儿不能贸然在外人面前说起。
他点了点头，正思量如何找个机会好好说话，却见梅万春牵起玉容的手，拉着她往楼上走。
到了饭点，万春楼里人来人往，不乏好奇之人路过时，鬼鬼祟祟窥探几眼。
萧翊文忍住跟上去的脚步，拉着莫青山去了一楼大堂靠窗的雅座。
“怎么不去楼上了？”
莫青山一头雾水。
“这边宽敞。”
萧翊文敷衍，自顾自拎起茶壶，给莫青山斟了杯茶。
莫青山不解，却也没再问，他俯身凑过去，在萧翊文耳朵边说道：“那两个飞贼深感莫爷爷我为人坦荡爽利，已经招出了幕后之人。”
“谁？”
莫青山不好明说，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小二拿着菜单子过来询问，莫青山眼疾手快，确认萧翊文看清楚那字之后，假装袖子一摆，把茶杯给碰洒了。
茶水漫过他刚写过的字，瞬间湮灭。
小二不明就里，忙从腰上解下来手巾擦拭。
等点了菜，小二转身离开，确认大厅里无人注意到他们，莫青山才追问：“八爷如此镇定，难道真如你所预料的那样？”
根本不是预料，若非上一世亲身经历过，萧翊文怎会如此笃定。
只是内幕不好跟莫青山细说，只得点头。
他凑近了附在莫青山耳朵边，又低声吩咐了几句。
莫青山一筹莫展，很是不解。
不等他开口问，萧翊文道：“别问为什么，照着我的话去做便是了。我保你不出两年，便能出人头地，风头盖过你师父秦渌。”
莫青山眼睛亮了亮，随即摇了摇头，笑道：“还是算了，现在有他在前边顶着，我的压力小很多。如果盖过他，我不出两日，准会被那些人整死。”
所以，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有些人取得了一点成绩，就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谁都比不过自己了。
殊不知，那些看似德不配位的人，能安稳坐在关键的地方好多年，必然有其过人的本事。
比如秦渌，揣度圣意，可谓皇帝肚子里的蛔虫。
只可惜，皇帝无子，这天下终究要传到其他人手里。
秦渌暗中多方对比，最终选中了齐王。他在万岁爷跟前表面上保持中立，实则暗中早跟齐王沆瀣一气。
上一世，萧翊文只顾着对付齐王和秦渌，忘了很关键的一个人。
莫青山。
他是皇城司的副使，干活的事儿都是他去做，秦渌只是动动嘴皮子。
若釜底抽薪，便可把秦渌和齐王架空，将来更好行事。
萧翊文对莫青山笑得格外和煦，柔声道：“听说莫副使尚未娶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同我说一说，我帮你物色一个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