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皮肉苦
玉容一听变了脸色，“姓萧的还跟二哥说过什么？”
“什么姓萧的，你这样说也太失礼了，回头让他听见可如何得了。”
玉宏护着朋友，委屈地瞥一眼玉容。
玉容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旁的，心里乱糟糟的，敷衍道：“我以后注意，在他面前绝不乱说，总可以了吧。他还跟二哥说过些什么，你一五一十都跟我说一说，千万别隐瞒。”
玉宏突然笑了起来，“我们老爷们之间说的话，你个小姑娘家家打探个什么劲儿呀。”
玉容沉了脸，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玉宏见她生气了，嗯了一声，假装回想却偷偷打量玉容。
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偏头趴在胳膊上，谨慎道：“也没旁的话，无非是讨论一下哪有好吃的和好玩的。”
萧翊文不是纨绔公子哥，他的精力绝不会用在吃喝玩乐上。
玉容抓着玉宏的胳膊，用力晃了晃，“二哥撒谎，你快些说实话。”
玉宏从小是个直肠子，不会撒谎，偶尔说一句，那双大眼睛便不停地眨啊眨。
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玉容揪着玉宏的耳朵，迫使他看着自己，重又问道：“萧翊文还跟二哥说了什么，你快点告诉我。”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妹妹，两个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玉宏不能出卖朋友。
妹妹对萧翊文为何这么大的敌意？
玉宏想不明白，他不经意拂开玉容的手，不答反问：“你为何对萧老八那么上心？难道……”
“难道什么？”
“你跟谢茂川恩断义绝，难不成是因为萧老八？”
玉宏大大咧咧，本来是想诈一诈她，没想到玉容脸一热，侧身避开。
“二哥不要瞎猜，若没有你这一层，我同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得。”
对啊，算不上点头之交，可为何提起他时，玉容会脸红呢？
玉宏纳闷地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他很快跳过这个问题。
玉宏挥了挥手，跟玉容坦白道：“萧老八说，羌越蠢蠢欲动，早存了亡我大樑的狼子野心。只是，他们番邦小族，钱粮人口马匹，与咱们大樑皆不在一个水平上，如果正面冲突，必然讨不了便宜。可若是他们贿赂大樑朝中要员，腐蚀中枢，内外勾结，便可致命。所以，萧老八让咱们小心些，既要防羌越的正面进攻，也要防被自己人背刺。”
玉宏勾了勾手指，等玉容凑过去时，在她耳边低声道：“萧老八的话，得到了皇城司莫副使的证实，前阵子京中闹飞贼，他们抓了好几个人，通过审讯和排查，发现背后有人指使，貌似跟羌越脱不了关系。”
玉容啊了一声，惊呼出口，小脸瞬间变得刷白。
“妹妹不用怕，我已经吩咐府上家仆，让他们务必小心安保，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你放心吧，咱们府上绝对安全。”
玉宏以为妹妹只是担心害怕，却不知她心里翻江倒海似得，一条一条梳理上一世曾经发生的事儿。
萧翊文到底是何时知道齐王跟羌越勾结的？
难道上一次自己提出想结交齐王妃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用意了？
玉容越想越害怕，生怕自己在萧翊文面前露出马脚，或者不经意间，早已成了他布局中的一粒棋子。
重活一世，决不能做人棋子。
她下意识暗自攥拳，却不经意抓着玉宏的衣裳，捏得他后背生疼。
“妹妹，松手，快松手。”
玉宏大惊小怪地呼喊。
玉容回过神来，忙松开，询问是否抓伤了他。
玉宏安慰道：“妹妹不用怕，你是弱女子，只要关心内宅琐事便好，家国大事不用你来操心。就算天塌下来，有二哥给你顶着。”
他豪迈地举着胳膊，做出一个顶天立地的动作，奈何屁股上的伤被扯着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忙去捂屁股。
玉容突然意识到，爹爹今日突然暴怒责打二哥的用意，他老人家一定是意识到了危险，才把二哥给留在京中的。
看中的是他人高马大，体格壮硕，练了一身好武艺，万一京中发生变动，他能护家中妇孺周全。
可是，爹爹貌似漏算了一点，二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跟在狐狸精萧翊文后边，纯纯的莽汉炮灰。
万一被那人利用了，只怕还要屁颠屁颠帮人数钱呢。
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必须得阻止才行。
玉容扭头刚想劝，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二哥重情重义，认定的事情和人，便要一条道走到黑，绝不辜负。
他认定了萧翊文做朋友，便绝不会背叛疏远。
无法改变二哥，只能从萧翊文那边下手。
玉容拿定主意，叮嘱道：“二哥好生养伤吧，回头我再来看你。”
玉宏有些惆怅，屁股火辣辣地疼，他根本睡不着，可又没人跟他唠嗑。
漫漫长夜，实在难熬。
他冲玉容道：“这几天我连屋子都出不去，你那有什么好看的话本子，好玩的小玩意儿，给我送几个过来吧。”
“看话本子伤神，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玉容安抚。
“伤神？伤什么神？你平常都看些什么，话本子不都是打打杀杀的嘛，看起来又解气又爽快的嘛，怎么会伤神？”
玉宏那张嘴，比脑子可快多了。
玉容小脸一沉，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扭头就走。
玉宏疼得嗷嗷叫，伸着胳膊道：“你别走啊，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对了，你什么时候把话本子给我送过来呀？”
玉容头也没回地离开，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这丫头脾气可真大”，玉宏低声嘟囔，龇牙咧嘴在屁股上碰了碰，偏头趴在胳膊上，望着窗外黑浓的夜色发起了呆。
莫青山是个有趣的人，三人相约到郊外秋猎时，好好比一比身手，眼下自己这伤，只怕秋猎要泡汤了。
爹爹也真是的，想把他留在京中，明说就好，干嘛非要做戏打他一顿。
这顿皮肉苦，吃得可真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