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请救我
前阵子莫青山刚到谢府大闹过，徐琅当日也是他亲手抓进大牢里的，今日谢府出了这档子丑闻，褃节儿上出现的偏又是他莫青山。
如果说是巧合，谢茂川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事已至此，又是在自己家，他早就把身上那层伪装扯下来了。
身下的痛还在隐隐约约，心头的怒已经勃然而起。
他几步迎上前，一伸胳膊把人拦住。
“莫副使请留步。”
谢茂川声音很不耐烦。
莫青山反倒平平静静的，不见任何急躁。
他比谢茂川要高大半个头，身形也更壮，像一堵墙一样立在前面。
眼皮半抬，拿鼻孔轻蔑地瞥了谢茂川一下，闲闲地调转视线。
“莫某公务在身，没空闲扯。”
谢茂川气得发抖，高声道：“我谢府正在办丧事，你大摇大摆带了荷甲执戟的大头兵闯进来，到底所为何故？你可知这是在犯法，私闯民宅，以权谋私，我要去告你！”
“告我？”
莫青山轻笑了声：“缉拿飞贼刻不容缓，搜查令在此，你拿什么理由告我？”
“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你安的什么心，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上次来我们府上大闹，我们忍下一口气，不与你计较，今日你竟敢又到我祖母灵前大闹，你……你真是欺人太甚！”
死者为大，此事果真欠妥。
跟在身边的长随扯了下莫青山的胳膊，试图劝阻。
莫青山并不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抱拳揖了两下，垂首道：“莫某也是刚刚听说府上老太君归西，深表遗憾，还请诸位节哀。另外，公是公，私是私，请谢大人公私分明。
咱们皇城司缉拿飞贼，已经连轴转忙了好些日子。上头限期破案，眼看着有些眉目，若因此又断了线索，只怕上头责罚下来，谁也承担不起，还请谢大人体谅。
这是搜查令，请过目。另外，我们贸然闯入，冲撞了老太君的丧仪，深感不安，我代表兄弟们上柱香，算是谢罪，不知谢大人意下如何？”
皇城司的糙汉子，说话有理有据，进退得宜，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谢家二爷和三爷都是做生意的，素来圆滑，信奉的是和气生财，忙在旁劝道：“莫副使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点头，反倒是咱们失礼。搜查飞贼咱们没意见，还望官老爷们动作轻柔些，免得出现错漏，生出枝节，耽误了明日出殡。”
“那是自然，若出岔子耽误了老太君上路，我莫青山负责到底。”
谢二爷和谢三爷互看一眼，点头应下。
谁知，谢茂川那头仍不退让，他扬声道：“我谢茂川好歹也是探花郎，万岁爷御笔钦点的六品员外郎。今日若让你们这帮人欺负，以后在朝中还如何抬得起头来。走走走，咱们找人评评理，看你藐视朝廷命官，私闯民宅，又该当何罪。”
“莫某奉命查案，有盖了金印的搜查令，怎能是私闯民宅呢？谢大人无理纠缠，耽误了捉贼，这责任可负得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一时僵持住。
谢二爷和谢三爷两人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
莫青山他们惹不起，谢茂川是唯一一个敢站出来跟这些人对峙的，他们更不敢得罪。
正僵持间，就听见跨院传来一阵噼啪打斗声，几个回合，荷甲的大头兵压着一个穿着夜行衣，黑布包裹着脑袋的人走了出来。
“回禀副使，那贼抓到了。”
飞贼被打得满脸是血，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停地告饶。
莫青山冷声吩咐：“把这孙子押回去审问，务必找到线索，把贼窝端掉。”
“得令！”
大头兵们趾高气昂地押着战果往外走。
莫青山轻蔑的视线，在谢茂川脸上打转。
他嘴上一个字都没说，眼神却洋洋洒洒说了好多。
看吧，爷们说有贼就是有贼，你小子被当场打脸了吧。这一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参你一个不配合公务，看你怎么办。
谢茂川破罐子破摔，直着脖子不肯低头。
反正他马上要服丁忧，一脚刚刚踏进官场，便戛然而止，心里正气得要死。
谢二爷和谢三爷忙上前打圆场，一个夸皇城司的人功夫高强，一个殷勤要请他们喝茶。
莫青山挥挥手，豪气道：“喝茶就免了，今日叨扰多有得罪，告辞！”
他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人群里冒出两道细小的声音。
一个说：“皇城司的将士们真帅气，铠甲真威风。”
另一个说：“听说皇城司衙门森严无比，押了好多重案要贼，还有好多想都想不到的刑具，好想去看看。”
半大小子，无知无畏，龙潭虎穴都敢往里闯。
谢茂川转过身来，循声看去，只见江柳心身边一左一右，立着两个小男孩。
他的心窒了一下。
一双眼如饥似渴在两个孩子脸上打转，试图找到他们跟大哥相像的地方。
尽管旁人说，这两个孩子断不会是大哥的骨肉。可他心里还是怀揣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大哥能留一点骨血。如果真能实现愿望，那他定然会把那孩子当亲生的一般疼爱。
莫青山的眼睛被刺痛，沉步走到两个孩子面前。
江柳心手忙脚乱，拼命把两个孩子往身后藏。
半大小子正是调皮的年纪，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穿着铠甲的兵将，难免好奇。
两人偏头望着莫青山，亮晶晶的眸子中尽是羡慕。
莫青山瓮声瓮气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知闲，是哥哥；他叫惟止，是弟弟。敢问军爷，你这铠甲是定做的吗？可真威风。”
“闭嘴！”
江柳心拼命拦也没拦住，急得咬牙呵斥。
莫青山点头：“如果你们感兴趣，回头来找我。我带你们见识一下皇城司衙门里边是什么样的。”
如果不是气氛太紧张，如果不是谢茂川和江柳心发怒的眼神，两个男孩忍不住都想跟莫青山走了。
终归是被吓唬住了，知闲道：“多谢军爷好意，我们还小，需听娘亲的话，等我们长大了再去找你吧。”
莫青山冲两个孩子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谁知刚走两步，却被一道声音给喊停。
“莫副使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