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吕升卿小心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陈元凤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是个笨蛋，道：“恩师所言甚是，就请恩师为它命名如何？”

    吕惠卿听完陈元凤的描述，也不由站起来，微笑着拍了拍陈元凤的肩膀，赞道：“履善，你做得不错。”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但是，这个新式武器，不能叫震天雷！”

    更何况，年轻的皇帝是想要变法的——这一点是吕惠卿坚持变法的唯一原因。

    吕惠卿又笑道：“震天雷到现在为止，除了侍卫步军装备了三百枚车掷弹、五百枚手掷弹之外，未曾用于实战。因为投石车在西北王韶那里，根本用不上，而手掷弹又太重了，只能用于守城。现在你解决了这个问题，明日我就向皇上奏请成立霹雳投弹院，调集资金人手，专门生产这种武器。”

    “你有空记得多读点书，别老让人笑话你，少去逛勾栏。”吕惠卿忽然严厉地说道。对于自己两个不成材的弟弟，他实在也很伤脑筋。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弟弟。

    陈元凤不由自主地又站了起来，略带兴奋地说道：“恩师，成、成功了！”

    “知道了。”吕惠卿不动声色地应道。

    在书房里，吕惠卿提起毛笔，蘸满墨汁，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写了四个名字：王安石，石越，蔡确，曾布。

    “何事？”吕惠卿没有抬头，只是温和问道。

    “陈元凤求见。”吕升卿对于陈元凤，无好感也无恶感，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很看重此人。

    陈元凤拍了一下马屁，道：“所以才要烦劳恩师来想名字。”

    冷笑数声，他终于再次提起笔来，把四个名字涂成一团，扔进废纸篓中。

    吕升卿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出去。

    “哥……”吕升卿欲言又止。

    吕升卿不易觉察地撇撇嘴，连忙出去把陈元凤请了进来。

    吕惠卿重新把目光投到那张宣纸上，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石越，这次你又有什么应手呢？”

    陈元凤满脸喜色，道：“是震天雷！我们制造了一种新式的震天雷，体积比石越的小一半还不止，在里面加了铁珠，还有胡椒粉，威力很大，还发出刺鼻的味道……”陈元凤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画着。石越根本没有料到，虽然他隐瞒了最新火药配方和颗粒化制法，但是兵器研究院火药研究组的天才，还真不止一个。在陈元凤的督促下，对硝、硫、炭进行精制之后，再分别试验其配方，有人试着增加了硝的比例，结果让震天雷的威力大增。而陈元凤又别出心裁地在这种缩小的“震天雷”身上加了木柄，只要点燃引线，就可以让士兵握着木柄投掷——石越断然想不到，就这样，原始手榴弹，居然被陈元凤发明了！

    陈元凤一时愕然，道：“为何？”

    吕惠卿想了想，笑道：“这个名字须和震天雷一样响亮，且不能太雅，实费思量。”

    “快请他进来。”吕惠卿转过身来，吩咐道。

    “什么成功了？”吕惠卿虽然看起来无动于衷，但身子却依然情不自禁地向前倾了倾。

    “不要紧，只要尽快用于实战就好，霹雳投弹在战场上杀伤敌人，你的功劳才能真正显现出来。”吕惠卿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知道“霹雳投弹”怎么样使用，才能给他带来最大的政治利益。

    吕惠卿哈哈大笑，道：“便叫霹雳投弹如何？”

    仿佛知道自己弟弟要说什么，吕惠卿淡淡说道：“你不用担心，皇上见石越，必定是问市易法的事情，大约也会问问新法好坏，不关我们的事。”

    这种感觉，也许从省试事件开始，就一直存在于吕惠卿心中了。

    吕惠卿对于新法并没有很大的执着，但是他已经走到了新法的战车之上，现在下车也来不及了，何况正是新法与王安石，给了他今天的地位与声望。

    吕惠卿奇道：“又有何事？”

    “哥。”喜欢穿名贵的刺绣丝袍、身材矮小的吕升卿有点畏缩地叫道。对于自己的大哥，他有着天然的敬畏。

    “蓝震元悄悄告诉我，道皇上和石越在琼林苑谈了整整一天，所有的内侍都被赶得远远的，多半是在说什么机密要事。”蓝震元和王安石、吕惠卿都保持着“良好”的私人交往。

    吕惠卿得到皇帝在琼林苑召见石越的密报之后，心里就隐隐有点不安。由魏泽宗掀开的口子，王安石虽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吕惠卿却直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平静地度过。

    陈元凤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尽，显然是刚从兴奋中纡缓过来不久。

    吕惠卿笑道：“履善，有何事急着要见我？”

    “好名字！霹雳投弹……果然是好名字！”陈元凤自然不会傻得说不好。

    吕惠卿眯着眼睛审视着这四个名字，沉思不语……

    “哥。”刚走没多久的吕升卿又折了回来。

    吕惠卿微微一笑，道：“你可试想，若叫震天雷的话，其中就有石越的功劳。天下人皆知震天雷是石越之功。这种武器和震天雷并不相同，据你所说，形状都不像。故此，应当重新命名，如此，才是你陈履善发明的，和石越无关。”

    “只是生产的周期比较长，而且学生估算，每个月能制造一千枚左右，已经是极限了。”陈元凤头脑还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