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阵法
记忆中破损的阵法此时正完好无损的运行着，发出幽幽红光。阵法符文极其复杂，数千名修士正跪在符文交汇之处，由外向内人数越来越多……阵法涵盖之地实在太广，她甚至看不清阵法内层的景象。
而跪在阵法中的这些修士，双目紧闭，身上的灵门被割破，涓涓向下淌着血，滋养着符文流转……
……这是在……献祭？
饶是顾雅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见过许多惊骇场面，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思绪凝固……
“……救……救救我……”
离顾雅最近的那名修士突然睁开血红的双眼，挣扎着向顾雅伸出手指，可身体被禁锢在原地动不了半分。
濒死般绝望的求救声唤回顾雅的思绪。她对上修士血红的双眼，想也没想便准备将人从这邪异阵法中拉出来。
她伸出手，指尖却从修士肩膀穿过，只攥住了一把空气。
怎么回事？
顾雅睁大了双眼，定神一看才发现原来修士的目光望向了她身后。
她转身看向身后，是一个女修，亦是同她一般惊愕的神色看向这巨大的献祭法阵。这女修和袁禾长得很像，顾雅猜测此人和袁禾应该有亲缘关系。
“道友？敢问道友来自何派？”顾雅叫了两声，见人没反应，上前触碰面前之人，手指穿透了身体，果然也是幻影。
眼前的景象……恐怕是幻境！
……是有人，在重现十五年前“魔族吃人”的情景。
——
“……我没有让你连阵法结界也复刻出来。”
少年声线阴冷，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秘境深处四周景物越来越模糊，只有最中心一个人影显出实体。
是幻生门门主，她身边不远处站着面含愠怒的齐子沐。
“你不是说……按照十五年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复刻么……”
女子有些无语，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按照这人要求抹去了阵法结界。
——
顾雅感觉到用来抵御结界威压的灵符不再发挥作用，才发现原来是结界消失了。
而此时阵法也发生了变化。
只见阵法之上流转的猩红符文突然光芒大盛，阵法中被禁锢用以献祭的修士被扯向半空，符文却游走于他们的身体，攫取吸噬着每一丝灵力，有的灵脉和内府已被挖空，那猩红符文竟开始吞噬修士的魂魄……
绝望的嘶号声遍布阵法涵盖的土地，令人胆战心惊。
“别去！”
顾雅余光看见先前一直没有动作的女修，此刻竟飞身往阵法之中而去。
“你不要命了！快退出来！”
她的叫喊没起作用，女修飞进阵法没多久便被震了出来，砸在地上吐了一身血。
顾雅准备去扶她，慌忙中才想起眼前景象是幻影。
此时原先被阵法结界拦在外围的各门派修士逐渐齐聚阵法边缘。
“师尊！”
“阿姐……阿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父亲……”
“阿娘！”
有些认出阵法中自己的亲人师友，想也没想冲进阵法中，但并没有受到阵法的影响。
是了，是幻影来着，顾雅又给忘了……眼前的惨象实在是太过逼真……
因为是幻影，而且按照制造幻影之人的意图，并不会对她们这些进入幻境的人造成伤害。
顾雅心中定了定，向阵法核心走去。
可没走两步，阵法再度发生变化，被撕扯在半空的修士们坠落在地，似是此时阵法运行遭到了阻止。
阵法某处似乎传来了争吵声。
顾雅循声而去，见到的正是女修和袁廉。
“若你还有一丝丝修者的良心，停下吧……”
女子痛心哀求道。
“不可能。”袁廉的回答寒冷如冰刃，“我已经走到这一步，绝不会回头。”
“待我功法大成，成为仙盟盟主，你我共同执掌仙盟，以后便是无限的尊荣。”袁廉双目含光，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修。
“我不会助纣为虐。我会告诉各仙门你的罪行，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女修并未被袁廉的话打动，只冷冷抛出这样一句话，转身往离开秘境的方向而去。
可女修刚要施诀，胸口便被剑刃穿透，她睁大双眼看向染着血迹的剑锋，神色之中有愤怒，有不可置信，也有悔恨。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
袁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修，冷冷道。
“你这道貌岸然的人渣，竟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你还我师尊命来！”周围的修士们扑上来，纷纷拿剑朝袁廉刺去，可幻影如何能刺中。
数道剑影划过，袁廉的身影并未晃动半分，他看不到周围这些恨意滔天的讨命之人。
他只将森寒目光从死去女修身上移开，转身冷冷道了句，“启阵。”
阵法再次催动，阵法中被禁锢的修士再次撕心裂肺呼嚎起来。
很快，已有大批修士被符文抽走所有灵力和魂魄，尸体上的血肉也被吞噬殆尽，露出黑色的尸骨，透着邪气。
“也不知我不在……园清能否照料好她年幼的师妹……一朝不慎，竟被歹人害得如此……”
一个即将身死的修士似是死前在喃喃着无人聆听的遗言，闭上的眼流出两行血泪。
“师尊……我在这儿……我是园清啊，这些年我将师妹照顾得很好……她天赋悟性极好，将宗内灵法都学会了……”这名叫园清的修士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师尊，连触碰也不能，哭得更加悲切了……
“之前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让我给她的本命剑取个名字……到底是没能为她亲手刻在剑上……”
“母亲，不要，不要离开小玟好不好……”
又一名修士亲眼见着自己的亲人殒命在自己面前，四周的哭声让顾雅心中十分压抑。
她勉强走入阵法正中心，准备看看这阵法到底是什么邪物，结果只看到阵法中心趴着个人。
似乎是个只有几岁的小孩，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浑身衣衫褴褛，没有一块好肉。
而阵法中心维系所在似乎是这小孩的胸腹正中心，散出幽幽紫光源源不断向阵法输送某种力量，看着极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