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药池
接下来几天倒是相安无事，她白日既没有看见幻觉了，晚上也不会做关于那人的梦。
直到半月之夜，齐子沐的毒发之日。
“哎呀，你快去看看吧，他现在泡在药池里半死不活的……”
安乐催促着，将她拉出屋外。
药池缓解疼痛，是顾雅先前在藏书阁找到的法子，只是治标不治本。听到安乐说齐子沐听从自己的建议在今日毒发开始就去了药池，顾雅还是挺欣慰的。
只是她没想到药池对他身上的毒，作用居然如此微小。
到了药池，本一路催促跟来的安乐却没了影，徒留她一人在雾气氤氲的月林之中。
“……可是师尊来了？”
她循着声音看到了药池里齐子沐的身影。少年声音似乎压抑着痛苦，虚弱得厉害。
拨开飘渺雾气，只见少年倚在池边，浓墨般的发披在身后，瓷白肩颈微微裸露在袅袅雾气之中，面容冶艳，恍如月下噬人心魄的魔魅，偏神情之中尽是因疼痛所致的脆弱。
顾雅走近一看，发现齐子沐身上披着件湿透的亵衣，覆着薄薄肌理的瓷白胸膛看得清楚分明。她眼睛都没地儿放……虽然之前也看过就是了……
她忙移开视线，耳尖覆上薄红，“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少年似乎喘口气都分外困难，“师尊，你之前用疗愈术帮我缓解疼痛……好像很有效。”
顾雅听完，毫不犹豫开始施法。
齐子沐看了看空中还高高挂着的半圆月，眸中是滔天的恨意。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顾雅，顿时恨意化为绵绵深情。
他划破手腕，将血滴在池边早已画好的阵法之中。随后一股异香飘起，顾雅施术的手软了下来，神情由方才的紧张变成无意识，整个人向后倒去。
齐子沐及时伸出手，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去，顾雅便整个跌进池中，撞入少年的怀里。
池中水波漾起，少年先是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这张唇，纠缠了好一阵后才恋恋不舍分开，随后便将自己的额头与顾雅额头想贴，眼瞳中浮现出幽暗紫色，两人双双入梦。
一幅幅场景如走马灯一般重现，那些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清晰无比……但任齐子沐如何引导，顾雅识海中更早的回忆丝毫没有出现，她意志太过坚定，某些她不愿呈现的场景像是被死死锁了起来。
齐子沐眸中紫光更盛，那些画面在梦境中再一次重复，可结果并没有变化。
由于精神耗费过多，顾雅双眉痛苦皱起。齐子沐见状只好停了下来，瞳眸逐渐恢复为原本的茶褐色。
浓墨一般的天穹上，半圆月在云中若隐若现，又一阵疼痛袭来。
齐子沐抱紧了沉睡的女子，将脸埋入她的侧颈，贪婪汲取着她的气息，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忘却灵魂深处的痛苦。“师尊……好疼……”少年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呢喃着，“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日顾雅是被惊醒的，因为她梦到自己居然在药池里和齐子沐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昨晚为齐子沐安安静静施完术后，就径直回了宗主府，谁知沾了床就又开始梦些乱七八糟的……
一定是疯了……
她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某人的念想过于强烈，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得想个法子，最好能完全掐灭对男主的心思。
——
“昨晚怎么样？找到你想知道的东西了吗？”
“没有。”面对安乐颇有兴致的询问，齐子沐话音满是落寞。
“啊？”安乐眼中亦是失望，“用上咒阵之力，居然结果还是这样。”她叹了口气，随即又鼓励道，“不过你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她喜欢你，其他事情就慢慢来呗，人在那儿总不会跑了。”
是啊，他已经和师尊互通了心意。至于其他的，等他修为提升，魅术有了进一步突破，兴许就能让顾雅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了。
他这厢满心期待，信心满满，殊不知顾雅已经和药宗宗主传了信，接下来要去药宗闭关，谁也不见。
听到这个消息时，齐子沐险些没气吐血。
他本以为这些日子施展魅术，师尊应该更喜欢了他些，谁知这人是铁了心要同他划清界限！
梦里对他尽是浓情蜜意，现实中却对他避如蛇蝎，他当真摸不透顾雅心里的想法！
顾雅在这段时间基本上把能讲的都给秦墨文讲了，接下来的修行就是靠他自己参悟。她交代好恒善宗的一切事项，又嘱托了安乐许多，便去了药宗心无旁骛开始闭关修炼。
那日她本是向药宗宗主姚浅传信，描述了自己最近“不太正常”的精神状况，姚浅便建议她隔三差五去药宗拿些清心静神的药丹。
后来她一想，不如直接去药宗待完剩下两年，眼不见心不烦。而姚浅此人，据她穿越过来后的了解，为人十分亲和，虽然原主不近人情的声名在外，但姚浅对她的“心理咨询”从未慢待过。
其实她本是打算去掌门府躲着的，但她那位师姐身为掌门，平日里派内事务实在繁忙，她也不好打搅。所以一番思量过后，她就向姚浅征求了意见，索性姚浅并未拒绝。
顾雅离开之后，齐子沐感觉整个恒善宗格外冷寂。他的好师尊走的时候甚至都没当面跟他说，而是托了秦墨文的口，他今日在竹林，却恍惚自己仍在几日前的半月之夜，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两年一晃而过。
药宗某内殿，顾雅终于结束了闭关。
她提神运气后，探了探自己的修为，十分满意，如今已经恢复到原身的水平了。
向姚浅道完谢，便准备回恒善宗。只是临走前，她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姚姐姐，你确定我今后不会再出现幻觉了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吃了那么多清心丹，我估摸着你现在就跟修了绝情道差不多，不用担心。”姚浅这两年时常听顾雅提起自己的幻觉，她只以为顾雅是还没忘记那位得道飞升后弃她而去的师兄，也一直挺同情她的。
“呃……若是你还不放心，我这里有一味丹药，最近研制的……欸——”她还没说完，顾雅已经拿起药瓶悉数倒进了自己嘴里。
“多谢姚姐姐。”
又吃了瓶灵丹，顾雅总算放心了些，也不再耽搁，转身便离开回往恒善宗。
姚浅看着空空的药瓶，一时无语，之后又想起什么，连忙朝顾雅离开的方向扬声道，“药效只有一个月，记得再来找我拿……”
顾雅修为高，早没了人影，也不知她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