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平静
可之后产生的，并不是往外汹涌的煞气波流，而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几乎将天地万物倾吞其中的牵引力……
一直凭借魔神之力强大如厮的齐子沐，此刻竟使不出一丝法力抵挡，而他刚设不久的那堵隔绝煞气的结界也已然消失。
少年被这股巨大的牵引力拉向死业渊的方向，他眼尾泛红，漂亮的眼睛里蓄满泪意，神情是充满绝望的悲伤，定定望着越来越远的顾雅的身影。
顾雅愣了一瞬，想也没想便准备飞身过去把人拉住。可动身才发现腰间缠了一截软鞭，死死拉住了她，刚才应当就是这软鞭，阻止了她被死业渊的力量同齐子沐一起被拽向死业渊之内。
死业渊的悬崖内是浓墨一般的漆黑，像是一个吃人的巨兽，她眼睁睁看着少年被巨兽吞入腹中，想过去拉住他，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腰间的软鞭。
她转身看向这节软鞭的主人，没想到是安乐。
“你不要命了！”
安乐大声呵道，神色有些焦灼，猛的一拉将顾雅扯进她的法力笼罩范围。
“掉进死业渊，无论修士魔族，都是死路一条！”安乐解释道。
“可……”顾雅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望着此时极为可怕的死业渊，脑子里乱作一团，“他不是已经有魔神之力了吗，为何会抵抗不住死业渊的力量……”
“他本就因为引魂咒虚耗数年，又不顾代价修习邪术，加上魔神之力与煞气相冲，方才你那一剑，正中命门，至少也是重伤了……被吸入死业渊，只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安乐拉住顾雅的胳膊，防止她又不顾危险往外冲。
顾雅听了安乐的话，双眼茫然，心慌不知所措，她手中本命剑还残留着齐子沐的血，在洁白的剑身绘出交错汇杂的猩红血线，无不提醒着她方才刺入少年身体时的情景……
是她……是她杀了齐子沐……
“刚刚你怎么不救他……你们不是关系很好么……”顾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脑子乱得厉害。
“情况紧急，你离得最近，我只来得及救你。”安乐表情有些无奈。
二人静默片刻，护罩之外的气流突然平息下来，原本尘沙漫天的魔域逐渐归于平静。
死业渊造成的震荡消失了，那条宛如地狱之门的深渊之口也不见了。
顾雅被周围景象拉回思绪，“这是……”
“应是死业渊内煞气之源彻底被摧毁了。”安乐继续解释，“魔界死业渊每三千年会爆发，或喷出煞气，或产生牵引万物的强大气流，是魔界每三千年便需历经的劫难。而魔神的存在，则是用魔神之力和死业渊煞气抗衡，护魔界安宁。”
“……只是没想到，原来魔神之力可以直接和煞气相抵，同归寂灭……”安乐停顿下来，陷入沉思良久，最后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无需过度自责……他决定解开魔神封印时，便是早已做好可能随时殒命的准备了。”
是……他确实将死亡考虑在了可能性之列，但最终让他丢掉性命的，是她啊……
可是他确实杀死了系统，想用一切强硬手段将她留下……那时的情景她做不到容忍这一切。
现在好像谁都无法轻易定罪。
只是她对于亲手剥夺一个朝夕相处长达几年之久的人的性命，让她有些不能接受……何况这个人还是她存有爱恋情愫的人，一时间悲伤、茫然、苦涩和无奈种种情绪交杂在心间，令她几乎绝望。
对……她似是想起什么来，目光看向手腕处的那只手环。
……没有……感受不到任何心脉跳动了……她不相信般往里输入灵力，可结果还是一样……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齐子沐真的死了。
而她也彻彻底底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
顾雅突然感觉很累……在这个世界她尽己所能做了一切努力，最后却是这般结果……
“走吧，现在三界是真的太平了。”
安乐环顾着四周因煞气席卷留下的狼狈，先前喧嚣的震荡变得寂静如厮，令她颇为感慨。
她看着身旁眼神呆滞的女子，并未再说些安慰的话，打算直接带她回魔宫。
顾雅没有拒绝，听从了安乐的安排。
接下来几天，她都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消沉下去，现在她的身份依然是无虚掌门，她得回去承担起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
“对了，没有了魔神之力，你的族人怎么办？”离开魔界回无虚之前，顾雅突然想起需魔神之力打开的焚野寂原。
安乐听到顾雅问起这个，释然一笑，“这你无需担心，焚野寂原其实本是魔界的一块地界，只是因为死业渊形成后才成为不属于三界的虚无之地。如今死业渊失去了煞气之源，不日便会弥合，届时焚野寂原自回回归魔界，月巫族也能回到家乡。”
“竟是如此……”顾雅总感觉有点奇怪，可魔界之事，她的确知之甚少。
“不管怎样，你总算是能与族人团聚了。”顾雅感叹一声，“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能相见了，珍重。”
“你这说的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似的。”安乐失笑，颇为感慨道，“这一路你都帮了我许多，只是最后……总之以后若有难事，只管寻我，我定倾力相助。珍重。”
顾雅其实也有些不舍，安乐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可灵魔有别，二人再见也不知是何番景象了。
两人简单行礼告别，她随即在安乐安排的魔兵护送下离开了魔界。
——
在山脚望向这座熟悉的宗门，她心中亦是感慨，还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或者说再次回到这里的“顾雅”，本该已经换了一副灵魂。
可世事无常，她对那份沉睡的原主魂魄意识再次感到抱歉，现在没有系统，她没办法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还给她，只能继续以她的身份帮她处理好她应当处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