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溯
方野面带神经质的笑容，穿梭在‘厄’的包围圈之间，用起【掠夺】的力量越发得心应手，如同一只饥饿的独狼闯入羊群。
在掌心的贪婪之口触碰到‘厄’的一瞬间，它的身体便会爆炸一摊黑色液体，被方野瞬间吸收。
【掠夺】开发度2。
【掠夺】开发度3。
【掠夺】开发度4。
蓝原彻底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清除‘厄’如此粗暴，诡异的战斗方式。
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方野的状态却有点不对劲，他喘着粗气，目光猩红。
那些‘厄’死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狠狠冲击着他。
现在方野的感官异常敏锐，但正因为感官敏锐，汹涌而来的复杂情绪才显得格外像一把双刃剑。
砰砰！
方野的心脏越跳越快。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啊——
方野一声惨叫面色煞白，他的心脏仿佛被重锤猛击。
方才呼吸之间吞噬七只中等‘厄’的他，现在却模样狼狈地倒在地上，随着方野掌心的贪婪之口哈哈大笑，给人带来了一种极度割裂，荒诞之感。
下一秒。
密密麻麻的血肉荆棘，自他的心脏破土而出，穿透了他胸前的皮肤。
“方野？”蓝原惊愕地看着此时的方野，浑身冰凉，她不明白为什么方野会突然变成这样，也不明白那张嘴是什么。
“这就是贪婪的代价。”
即便只有一张嘴，蓝原仍能听出语气里的嘲讽之意。
“弱小的凡人，妄图掌控神的力量，可笑，可笑。”
“闭嘴，别出现在方野手掌上了！”蓝原怒喝。
“阿野？是阿野的声音吗？”从救护车悠悠转醒的方妈，鼻下还留着氧气管。
方妈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很多很吵的声音，直到安静后，爆发出的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哀嚎。
绝对是她儿子的声音！
她不可能听错！
方妈一把扯掉鼻间输送氧气的管子，颤巍巍地把身体挪出救护车，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残肢断臂，人不人鬼不鬼的李卫国，以及胸前长满无数奇怪尖刺的方野。
“阿野！”
方野恍惚间，抬起头却看见了方妈泪流满面的脸。
幻觉吗？
“妈，对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方妈泣不成声。
原来阿姨一直都不在房间里吗？蓝原这才明白，这场由方野舅舅引发，同时将守护者，‘厄’，普通人牵扯进来的失火案有多么荒谬，多么戏剧。
仅仅是差之毫厘，便已谬之千里。
命运就像已经预设好的轨道，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方野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机正在迅速流逝，“蓝原，对不起。”
一边的蓝原眼眶微红，看着濒死的方野和满地的普通人尸体，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左眼燃烧起炽烈的金色光芒。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
每一位神明契约者，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禁术
就像当初的潘多拉第五席【杰森】，只不过在乔的手段下，没有施展出来。
“别挣扎了，你的努力终究只是无用功。”方野手心里那张嘴讥讽着蓝原，只不过身为普通人的方妈依旧看不见。
呼——
蓝原轻吐一口气，此刻，她的双眼连同眼白都化作了一片浓郁的金色。“回溯。”
随着身边景象的拉扯变化，方野掌心的那张贪婪之口此刻却有些笑不出来，“你是华夏神明，紫微大帝的契约者？”
蓝原没有回应，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划下一滴汗水。
精神集中！
集中！
蓝原从未感觉过，自己的魂能消耗得如此迅猛。
就像蝴蝶效应一般，小小的事件，就能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
而她要做得不多，仅仅是说出一句话，便可改变现有的结局。
景象不停地变幻，闪烁，拉扯。
蓝原那双金色的双眸内，无数画面仿佛被拖拽着某种进度条，飞速地向前倒带。
方野不可置信地看着胸膛上逐渐消失的尖刺。
李卫国身体上数百条刀口一道道消失不见，第一个被‘厄’杀掉的人茫然地站在原地，恐慌尖叫的人群恢复了平静，席卷第一只‘厄’的黑色火焰自它的消防服上消散。
她成功了。
施展禁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不过，这确实是蓝原第一次施展。
因为当她知道自己拥有这份能力时，过去曾经无数次想要改变的那件事，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蓝原站在她最后搜寻的卫生间前。
看向蜷缩在浴缸里，浑身赤裸的少年。
她微微笑着。“方野，别任性了，你妈还在楼下救护车里等你呢。”
方野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双目光死寂的瞳孔内，红色十字正在渐渐消失，直至变作正常的黑色瞳孔。
他进入了摆渡人的第二阶段，隐瞳。
“蓝原，对不起。”方野依旧这么说道，他摸了摸自己一片冰凉潮湿的脸庞，眼眶发红神情愧疚。
“作为守护者，救这么多人的代价只不过是忘记你这个人而已，不错的买卖。”蓝原耸耸肩，一脸满不在意。
“况且，我对你的记忆全部消失后，你也不用担心你所有的身份被暴露了，怎么样，是不是要偷着乐了。”
“可能吧。”方野苦笑，他还没有傻到不明白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突然说很多话的含义。
“不过，有时候你真的和蓝牧挺像的。”
“哪里像了。”方野反驳。
半晌后，无人回应。
只见面前的少女神色惊恐，一双凤眸瞪得溜圆。“哪里来的裸男！”
一声几乎刺穿他耳膜的尖叫响彻了整座居民楼。
啊！！！！
啪——
方野捂着有些发烫红肿的左脸走下居民楼，面色无奈。
没走几步，一个年轻的消防队员便拿着一套队服跑了过来，他面容年轻，笑容阳光，看起来便是一个大男孩的模样。
“兄弟，给！没受伤吧？”
“没有，谢谢你。”方野摇了摇头，很快就套上了他们的队服，朝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怎么总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尤其是这裸男造型！
消防队员有些疑惑地目送着方野的背影，算了，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那些大爷大妈们，都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从火场奇迹生还的方野。
这小子该不会使了个障眼法，就跑掉了吧？！
明明摆出一副要和方妈誓存亡的模样，结果还是自己的命最大嘛！害，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喊喊口号！
方野面无表情地从李卫国身边走过，后者却忍不住瑟缩，他总感觉自己在看到方野后，浑身都止不住地有些刺痛。
他拉开救护车，担架上便是昏迷的方妈。
“老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