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蓝原的心事
方野皱眉看向身上之人，少女柔软的黑色长发散乱，从方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纤细有致的腰肢。
他看不清蓝原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的身躯散发着惊人的热度。
他的喉结滚动，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此刻的嗓音微微沙哑。“喂！”
“方野。”
“干嘛？”
“我能相信你吗？”
方野目光一凝。“你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回答我。”蓝原抬头。
看着她的双眸，方野心中一震，那双凤眼里的情绪此刻有些过于复杂。
他从来没见过蓝原这个样子。
“可以。”方野说。
“是吗？”蓝原神色变幻莫测，她定定凝视着少年的脸庞，自己好像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方野的脸。
眉目锋利，五官清秀，肤色白皙，其实也算另一种风格的帅哥。
只可惜，现在的蓝原无心欣赏。
她伸手摘下了他一边的黑色美瞳。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但又那么自然，仿佛是蓝原预演过无数次的动作。
方野刚刚那颗比平常跳动得要快一些的心脏，此刻骤然停止了。
他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怔怔地看着蓝原。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没准备好的前提下，他被发现了。
不要急，不能急，不必急，一切都还有余地。
只是被发现摆渡人之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直到方野左眼那血色十字瞳孔出现在蓝原眼前后，她愣了愣，但并没有过多惊讶，好像是在验证一件猜测已久的事实。
蓝原起身，表情恢复了冷淡，但对比起平时，更像山顶被冰雪掩盖的火山。
两人之间方才的余温逐渐冷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方野撑着沙发，慢慢坐正，见蓝原半天没有回应，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换句话说，除了你。
芒种小队，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怎么？要杀我灭口？”蓝原嘲讽一笑，声音微地颤抖，方野的变脸，她也不是第一次领会到了，再来一次，也无妨。
嘀铛——
是门锁的声音。
蓝牧回来了。
两人面色一变。
“咦，我的拖鞋怎么不见了。”蓝牧刚进玄关，便瞪大了眼。
方野站在蓝原房间里，眸光幽暗。
他凝望着用背抵着门，面容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蓝原，心中却有些想不明白。
看来，蓝原没和其他人说，如果是连蓝牧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其他人必定不知道。
但，为什么要帮他隐瞒呢？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咚咚咚——
蓝牧站在房间外敲门，“这死丫头，又把门锁了，肯定是她晚上梦游，把我的拖鞋穿走了！”
蓝原闭上眼，终于短暂地理解了潘澄，恨不得立马开门撕了蓝牧的嘴。
她什么时候梦游过？！
“喂，哎呀我正在换衣服呢，什么？你说下午还有一节体育选修？杀了我算了。”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下楼。”蓝牧接通电话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随着门的关闭声和脚步声响起，蓝原靠着门缓缓地坐在卧室地上。
方野微微眯眼，“为什么？”
蓝原坐在她那张铺着黑色床单的复古床沿边，望着方野宛若异瞳的诡异双眼，心中发颤。“不为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原因，我相信你一定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哈？”方野吁了一口气，“我不想背负这份责任，这个理由不难理解吧？”
“但是，历代摆渡人，都是引领序列者向”
“我不想听！“方野冷着脸打断了蓝原的话，“我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不想知道什么使命，这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责任！”
“在我患上渐冻症的时候，有人来拯救我吗？没有，只有无数的冷嘲热讽，和压垮我的家庭以及压垮我母亲的重担。
现在，却要因为我变成什么摆渡人，来豁出生命拯救所有人。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我只想用我自己的能力，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在低谷时依旧对我伸出手的人！
至于其他人，死了也与我无关。”
蓝原张大了嘴，她第一次听到方野说出这番话。
在她眼里，之前的方野虽然性格不冷不热，但是总归是温和的，他为了几个不认识的女学生去和中等’厄‘对抗。
在那晚的高架桥上，也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一直在默默地承担守护者的使命，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团队付出。
自从方野加入芒种小队，也冲淡了大家对于黎鹿死去的悲伤。
直到在酒店，袁意和她独处的时候，明牌自己的’厄‘身份之前，也提过方野的一些举动，虽然当时明里暗里是在贬低方野，但蓝原依旧记在了脑海里。
因为袁意当初说过，自己很擅长观察。
他说，方野居然喜欢戴美瞳，真是一个娘炮。
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蓝原使用了【因果】，看见袁意因果线的终点，是一对血十字眼。
在袁意死后，她惊觉，摆渡人就潜藏在生日聚会的那些人之间。
结合两者，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野。
直到刚刚摘下了方野的美瞳，确定了她的判断，她还在暗示自己，方野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但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方野不告诉大家自己真实的身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摆渡人居然能拥有序列能力。
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灰色谜团，笼罩在她的心头。
直到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
不能说是不了解，简直称得上是陌生。
她现在甚至怀疑方野有双重人格，因为他的想法和说的话，对比起之前的行动，简直不像一个人。
宛若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存在于他的体内。
“你说得没错，是我之前的想法太自私了。”蓝原眼眶微红。
方野看着她此刻的表情，默默戴回了那只美瞳，“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吴城的狱门，我一定会去关上。”
“但愿如此。”蓝原不再多说，她的手放在房间门把手上一顿，“在你自己想要挑明身份前，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谢。”方野由衷感谢道，这也是他唯一能接受的结果了。
蓝原打开房门。
便看到站在卧室门前，一脸冷凝的蓝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