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离去
昨晚遭受猲狙袭击的时候，肖恬的手臂受了伤，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在虽然伤口已经干涸，但她刚一用力，伤口又马上撕裂开来。血珠源源不断不断地冒了出来，形成一条细线，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滴落下来，看着有些骇人。
肖恬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和余梦一起，继续用尽全身力气，拉扯着那条救命的藤蔓。
在余梦和肖恬二人的不懈努力之下，吴大妈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脱离这片沼泽地。
事情似乎正在不断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就在三人稍稍放下心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吴大妈太重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原本看着异常坚固的藤蔓，竟然毫无征兆地从中间一下子断成了两段！
三人最害怕看到的一幕，终于还是发生了！
拉拽的力量突然消失，吴大妈重新跌回了沼泽里。这一次，她跌得更深，下沉的速度也更快了。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淤泥到达了她的胸口。
余梦和肖恬的努力，顷刻间化为了泡影。此时的吴大妈，只能绝望地看着二人，静静等待死神的来临。
“不，还没有结束！还有希望！不要放弃啊！你坚持住，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再去找更结实的藤条……不，树枝……”肖恬哭着趴在了地上，有些语无伦次，干脆直接将手伸向吴大妈，“不，还是抓着我的手好了。”
吴大妈却惨白着脸，摇了摇头，“谢谢你们啦！不过不要白费力气了。这边的情况吾清楚，这样子会把你们一起拉下来的啦。”
“不要，不要放弃……”肖恬动了动嘴唇，还想说点什么安慰对方，可是却无奈地发现在这种时候，语言是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告诉对方会有奇迹出现？可是看看眼下的情形，这种话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余梦轻轻拍了拍肖恬的肩膀，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吴大妈努力扯动嘴角，想冲二人笑笑，可是她发现面对死亡时，根本无法坦然笑出来，强行挤出的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只能放弃。
“没关系，你们尽力啦！阿姨很感谢你们！吾的情况自己心里清楚，救不了啦！所以你们静静听吾说说话就好。”
“虽然阿拉见面不到一天……”吴大妈闭了闭眼睛，后又睁开，“但是，认识你们真的很好！也很感谢最后还有你们陪着！”
她看向肖恬，“恬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吾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胆小又爱哭的小姑娘哟，在这种鬼地方肯定是活不下去啦……可是后来，你让阿姨很惊奇，真的变得好勇敢哦！”
她又扭头看向余梦，“梦梦，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沉着冷静，真的很厉害！阿姨有个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她很漂亮，也很优秀，如果你见到，一定会喜欢她的……如果她还在的话……”
吴大妈讲着她的故事，慢慢陷入了悲伤的回忆。
在一旁的余梦和肖恬成为了安静的倾听者。
肖恬早已泪流满面，她用手紧紧捂住嘴巴，不愿让自己的抽泣声打断吴大妈的讲述，只剩下肩膀在轻微地起伏着。
余梦的难过一点儿不比肖恬少。她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心里却如同扎进了一根尖刺，生疼生疼。她抖了抖嘴唇，似乎想安慰吴大妈，却发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大妈平静地讲述着她的故事，直到淤泥没过了她的胸口、脖子……在淤泥的压力下，她说话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背包里有三颗星星，你们分了吧……”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无比困难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如果能回去的话，帮忙去看看老头子吧，他叫张淮，住在上海嘉定区澄刘中路125弄……”
奇迹终究没有出现。话音刚落，淤泥完全吞没了她，只剩下了一串咕噜咕噜冒起的气泡。过了一会儿，气泡逐渐消失，这片沼泽重新归于平静，任谁也无法看出，刚才这里曾经吞没了一个人！
心中紧绷的弓弦似乎一下子崩断了，肖恬这才放任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余梦心头那种刺痛感无限放大，甚至席卷到了全身，就连脑袋，都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她攥紧了拳头，无比痛恨这种眼睁睁看着同伴在自己面前死去，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时间过了很久，虽然仍旧被悲伤的气氛所笼罩，但余梦和肖恬总算是慢慢地接受了同伴离去的事实。
余梦用工兵铲切下一根稍粗的树枝，仔仔细细刮去树皮，磨掉边缘的毛刺。又找了一块锋利的小石头，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刻下了一个“吴”字。
肖恬从旁边的草地上采下了一些盛开着的漂亮小花，手指翻飞，很快就编成了一个精致的花环。再摘下几条细长柔韧的小草，将花环绑在了那根树枝上。
余梦和肖恬把树枝插在那片吃人沼泽的边上，为吴大妈制作了一个小小的“墓碑”。二人在“墓碑”前站定，低头默哀了一会儿，弯腰鞠了三个躬，这才慢慢离开。
回到海滩边上，二人将身上遍布的泥浆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肖恬这才惊觉，手臂上的伤口裂得更大了。余梦拆下了衬衫的一只袖子，帮她包扎了一下，止住了流血。但急救箱在许如茵那里，手边又没有合适的东西能够消炎杀菌，就挺麻烦。
“你手上的伤……如果放任不管，会很麻烦，像蔡……”余梦本来要说蔡珍娴，但又觉得用她比较似乎不太吉利，便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我觉得咱们还是去找找许医生她们吧。”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有可能遇到危险。再加上手臂上的伤势……肖恬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她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