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才不会浪费马屁在你身上。”欧阳烈笑意更深。
眼前的女孩子比两年前要高了一些，瘦了一些，脸上也不再是那么一团稚气。大大的眼睛还是那么清亮，带着憨厚和纯真，就像一汪泉水一样。欧阳烈想，她就像是一个小馒头，一点一点地发酵，你还真不知道她将来会长成什么模样。
“胡说什么呢！”欧阳烈揉她的脑袋。他比许诺高出许多，对她总像老鹰对小鸡似的，“我的东西你都给我收好了！”
许诺完全遗忘了医院里众人，跟着青毛上了车，一路开到市中心解放路，然后在一栋漂亮崭新的写字楼前停了下来。电梯一直上到十六层，一户门前站着两尊黑西装的门神，那必然就是欧阳少爷所在之地了。
“知道吗？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揍我的人。”
欧阳烈呛到，“你说什么呢？这给你的！”
欧阳烈点点头，“你倒有点骨气。”
欧阳烈笑着看她，“似乎长高了，也比以前漂亮。”
许诺捧着华丽的水晶咋舌，“又不是你生日，又不是我生日，干吗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许诺问：“我听说你家老头已经调回上头了，你怎么还留在这破地方？”
“要是钻石，我倒是要了。”许诺很得意，“然后赶紧转手卖了，拿那钱再买点钻石。要知道那玩意可是挖一颗就少一颗的，年年涨，炒它可比炒股安稳多了。”
欧阳烈笑，“这还只是水晶的呢。要是钻石……”
欧阳烈又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你是女人吗？男人送首饰，你给我摆什么表情呢！欠揍！”语气倒是很轻柔的。
许诺跑去医院，看到欧阳烈包扎得像一个木乃伊，两眼肿成一条缝，昏迷不醒。她像小狗一样守了他一个礼拜，直到他出了重症监护室。人前还好，回了家抱着枕头哭成一个泪人，这事欧阳烈也不知道。
欧阳老大昨天被揍红的脸，今天已经转成了青紫二色，眼角和嘴角都肿着。许诺虽然害怕，可是看着还是忍不住笑。
欧阳烈当年是因为车祸重伤，才出的国。
欧阳烈笑着丢了一罐汽水给她，“怎么，认不出我了？”
“给我的？”许诺叫，“你没事吧？”
欧阳烈给她这样逗乐了，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回到浴室，出来时已经换了家居衣服。
许诺说：“不是都有通邮件吗？”
欧阳烈问：“这两年还好吗？”
欧阳烈又补充说：“你跟了我，你朋友就是我朋友，我自然不会再动她，还会叫兄弟们保护她。你觉得怎么样？”
这也是欧阳烈最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许诺豁了出去，大声说：“我叫许诺！”
许诺那些年更着欧阳烈到处跑，不过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欧阳烈从来不让她沾上不该沾的事。许诺也聪明得从来不过问，即使听到了什么，转头也立刻忘掉。
许诺那时是在欧阳烈醒后才知道的消息，青毛吞吞吐吐地说：“烈哥昏迷前说了，不要告诉你。”
其实欧阳烈对许诺还是挺不错的。邱小曼那里，自然是守信没再去骚扰了。他没事还会带许诺去自家开的游戏机室玩，还教会了她修摩托车。许诺也三五不时地帮他写写作业猜猜考题什么的，欧阳烈高中能毕业，许诺功不可没。欧阳烈手下的混混路上遇到她，都恭敬地叫一声二姐。当然这事没敢让许妈妈知道，不然许诺就不止脱一层皮这么简单了。
许诺和他再亲近，也是女生，不敢看他还挂着水珠的结实胸膛，眼神四处乱瞟。
第二天，邱小曼自然吓得不敢来学校。许诺怕家里人问，只有硬着头皮来上课，下课果真叫欧阳烈给堵在了门口。
这话说得许诺动了心。邱小曼安全了，她也省心。所以想了想，她就点了头，也完全没考虑过给人做小妹是啥概念。
“哇！英国真的这么神奇？”
欧阳烈进屋拿了一个不小的方盒子递给许诺，说：“我陪我妈去欧洲旅游，在奥地利买的。导游说这玩意儿好，适合姑娘戴。你看看吧。”
“真是发大了。做餐馆居然这么赚钱，我们家怎么还那么穷？”许诺碎碎念，在那茶几上好一阵摸。
那场车祸许诺并不在场，一切消息都是听说来的。青毛告诉她，欧阳烈的车子开到岔路口，一辆卡车突然倒车，欧阳烈的车头就钻到了那辆大卡车下。幸好欧阳烈反应快，及时刹车，后面跟上来的兄弟又立刻抢救，他才保住了小命。但是他送到医院去的时候，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全身多处骨折，大出血。欧阳妈妈当场就晕倒了，也给送去抢救。
许诺老实说：“若是走街上，我还真不敢贸然认了。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捧在手里，满脸欢喜，“这个漂亮，小曼一定会喜欢的！”
青毛送许诺进去，自己倒不敢冒失往里闯。里面是高级公寓，装修得随时可以上家装杂志。有一个古董家具爱好者的后爹，许诺也挺识货的，很快就看出那茶几和电视柜没个好几万恐怕是下不来的货。
欧阳烈的爷爷是老革命，他家三代都是老来子，又都是单传，宝贝得和什么似的。他爷爷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在北京呼风唤雨，想必也是做过不少恶事，得罪了不少要人。所以老太爷一死，他爹就给连着贬，一路贬到许诺他们这个小县城来做官。
许诺打开看。神哟，蓝紫色水晶耳环项链手链一全套，每道光芒都组成一个“贵”字。许诺受邱小曼多年熏陶，也是认得施洛华士奇那几个英文字母的，这下下巴都要掉下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许诺说，“刚进大学的时候有点不适应，我人呆，没办法。现在都好了。家里人也都好，外公的血压有点高，吃了你寄来的药，似乎好多了。还要谢谢你了。”
许诺说：“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欧阳烈脸色很难看，勉强说：“你，叫什么名字？”
许诺鄙视：“倒是越来越会摆派头了，港片看得太多了。”
欧阳烈打开冰啤酒，喝了一口，“老头做官，当然要往中央走。我混江湖，还是小地方自在。”
许诺高二的时候，欧阳老爹就通了关系，从县里回到了市里。许诺读大一的时候，他老人家又回到了省里，这速度不可谓不快啊。欧阳烈是个江湖浪子形象，却表示自己像贾宝玉同志一样厌恶官场，不屑与他爹为伍。于是他开餐馆开酒吧，做个生意人，一个很有水分的生意人啦。
许诺看他，那张英俊的面孔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理智。身材比以前还要高大矫健了一些，身上的衣服样式简单，却也素雅清爽，完全不是以往的风格。
花玻璃门一拉开，入眼就是一个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的裸男背影，深麦色的肌肤，肩膀宽阔，肌肉结实有力。
这话真是烂到了家，何况许诺家境又不差，躺着吃米还是倒着喝汤都不是问题，哪里需要他欧阳公子来救济？
欧阳烈笑了，虽然脸肿着笑得不大好看。他看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像个小馒头一样的丫头片子，来了兴趣。
许诺哼道：“我就是见不得人欺凌弱小！”
“你跟着英国人学会说恭维话了。”
屋里空空没人，许诺喊了几声欧阳烈，也没人应，她便去浴室想洗把脸。
欧阳烈摸了摸|胸口，说：“断的肋骨有时候会疼，其他都已经没有大碍了。”
许诺恍惚中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真是脱胎换骨了。
“想听你亲口说说。”
“哟，你还是县里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欧阳烈兴趣更浓了，“怎么样，跟我混吧？以后保你吃香喝辣！”
许诺啊地惊叫一声，赶紧退出去。欧阳烈追过来，拦下她要关上的门，要笑不笑道：“叫什么呢？被看的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