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许诺瞥他，“演员一丢，剧务就立刻去拣。都像你这么傻，赚一辈子的钱都不够扔的。”
许诺不以为然，“锆石也贼亮。我只见丢手机的，可没见丢钻石戒指的。”
“美人桥下啊。”许诺抓了抓鸡窝一样的头发，“我这一身腥味，难受死了。阿程，你们身高差不多，拿几件衣服给他换。他今天就睡你这里了。”
许诺威胁恐吓道：“再出声，废了你！”
“这黑灯瞎火的，你当我眼睛自带红外功能啊？”许诺没好气。男生终于闭上了嘴。许诺深吸一口气，潜到了水底。
许诺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刘锦程呜呜叫。
“啊？啊？”刘锦程反应不过来，“美人桥？这么灵验？睡我这？”
“电视里不常这么演吗？”
“别！别！”男生忙道，“我暂时还不考虑入丐帮呢！女侠就发挥一点江湖道义吧？”
许诺自己也来了兴致。她休息了片刻，然后一口气在那块水域下接连找到了一支钢笔，一把菜刀，一面完好的梳妆圆镜，一个缺了口的青花瓷瓶，一支还能走的手表，以及总共价值二十多块钱的一元和五角硬币。零零总总摊在地上十分壮观。
最后一趟，许诺一出水面就兴奋地叫起来：“发了！发大了！”
“不麻烦。”许诺冷笑，“总比你去投河然后劳我去救你要轻松。”
许诺带着林天行偷偷摸摸地上了楼。她以为大家都睡了，可是没料到刘锦程那废柴还在兴致勃勃地打魔兽。
男生恨不能撞墙，“天地良心啊！我可是一等良民！你你，我给你看身份证总行了吧？”
许诺讥笑，“落难的又不是我。”
刘锦程目光凄惨。
林天行一听，对她倒刮目相看起来，“见笑了。你怎么称呼？”
男生也愤怒了，直着脖子大叫：“我没寻死！我寻我手机呢！”
“呸！呸！”许诺从水里吐出半根水草，瞅着那位瘫软在地上的仁兄，怒从心中生，一把拽起了他的领子，叮叮咚咚地摇晃。
“凭什么啊？”许诺斜眼看他。
许诺上岸拿给他看，是一枚白色的戒指。两人瞪着眼睛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这枚戒指以及上面镶嵌着的明显比玻璃要亮的石头。
许诺鄙视他，“舍不得那刚才就别丢。不会水又要往水里跳。要是我不在，你那小手机就是你的陪葬品了。”
林天行松口气，谄媚地笑，“女侠带路。”
许诺巴不得。她立刻穿好鞋子，再把摸来的东西收起来，招呼着大宝就往回走。
“你那手机镶着五克拉钻石啊，比你的命都重要？”
林天行刚要抗议，刘锦程抢先叫起来：“拣？哪里有这么大个活人可拣？”
男生忙问：“这回是什么？”倒是已经忘了自己的手机了。
男生脸皮厚过城墙拐弯，“凭我们刚才萍水相逢啊！”看到许诺那脸夜色都掩盖不住的臭脸色，急忙老老实实交代：“那个，我今天才到这里。你们这镇子哦，治安可真不好啊，我下车没多久钱包就给摸了。我身上就那个手机值钱，可是，嘿嘿……”
还嘴硬，“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啊？”
男生说：“每准真是钻。”
男生嘟哝：“不要了就是了。不就是个手机吗？”
许诺推开那个男生，照着记忆往刚才那片水里游。男生有点感动了，在岸上喊：“谢啦，同学！我那手机是银灰色的，翻盖的，型号是……”
刘锦程讪笑。
许诺莫名其妙，“我不走，还能干吗？”
男生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这个……那个……”
许诺一松手，男生啪地倒回地上，哎哟哟地叫疼。
“到底啥事！”许诺喝道。
“我叫许诺。”
许诺说：“你手机不是还没找到吗？”
很顺利，第一趟居然就摸到一个手机，拿来给那男生，他摇头说不是：“这是索尼的，我从来不用日本货。”
小刘弟弟见到他俩，嗷嗷地叫：“姐！你居然带男人回来！”
男生抓了抓脑袋，“算了，我不好意思老麻烦你。”
许诺转身就走。
男生被摇得哇哇吐水，上气不接下气，还勉励辩解道：“谁……谁他妈的要寻死啦？”
许诺叹口气。佛说，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许诺的脑袋也许也进了水，善心突然大发，觉得帮人就要帮到底。反正衣服都湿了，不就是下水摸一个手机吗？总比一会儿那男生淹死了她去捞尸体要好得多。
男生应该是脸红了，却爬起来还要往水里走。
“许诺的许诺？”
许诺气得都笑起来了，“你真要找死，我不阻拦你，可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让游客看到水里漂着一具浮尸，乡亲们怎么做生意啊？”
许诺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收起林天行的身份证，勉为其难道：“说好了，只此一晚。”
男生可怜的目光隔着长到鼻梁的刘海投在她脸上，“我……无家可归啊……”
“喂，等等啊！”男生在她身后喊，“你就这么走了？”
男生跳脚，“我我我，电话号全都存那上头呢！”
“不！”许诺斩钉截铁地拒绝，抱着手冷眼看他，“你不知道如今这社会多么乱，人们的道德品质多么败坏。虽然你看起来人模人样……”男生挺起胸膛，“可是讲不定你其实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行凶杀人犯，被公安机关通缉而流窜至此地。我今天收留了你，也许半夜你就摸刀子杀人劫财又劫色，酿下灭门血案。”
许诺接过身份证来，“林天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倒是好名字。”
许诺再下水，这次摸到一个方方扁扁的东西，拿出水来一看，居然是个文曲星！男生很乐，“嘿嘿，我正缺呢，也许装上电池还能用。”
许诺放开他，给两个男生介绍：“这是刘锦程，我弟弟；这是林天行，拣回来的。”
男生撇嘴。许诺抹了一把水，又站起来。
许诺回了自己房间，仔细洗了个澡，也困得不行了，头发都没吹，倒头就睡。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隔壁两个男生嘻嘻哈哈在闹什么，她翻了个身，很快睡死过去。
林天行又说：“哇，魔兽！好追求！多少级了？”
男生不得不承认：“是我落难啦！你都救我一命了，不如好事做到底，收留我一晚吧。就一晚！”
许诺他们两人都从头湿到脚，只好找了条小路，避开旁人，摸回了家。客栈里还有几桌客人在持之以恒地打着麻将，店伙计趴在柜台里似乎是睡着了。
许诺已经开门去了隔壁。林天行极其友善地凑到刘锦程面前，面带微笑道：“刘兄，请多关照啦！”
刘锦程顿时觉得路逢知音，颇为得意，招呼他去换衣服。
许诺也笑，“嘿嘿，现在夏天，不冷，大街上您随便睡哪儿都没关系。少侠保重！”
男生气冲冲地叫：“我找我手机！”
许诺无语，第三趟没摸到电子产品，却是摸到两个一块硬币。许诺看到钱，这才后悔了，她怎么那么傻，许愿都不上贡的，难怪不灵验。男生看到钱，更是high了，摩拳擦掌很想亲自下水寻宝。
“你还去啊？”男生拉住她。
“哎！哎！哎！”男生追过来，“女侠，别这样嘛！江湖落难，携手共进嘛。”
这条支流小溪不算深，两米多不到三米，水流也不急。只是这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许诺觉得自己就像在游戏地图上完全没标注的地方忽然寻找到一堆隐藏宝藏似的。
“你活腻了要找死，就去个没人烟的地方！跑旅游区来自杀，你长脑子了吗？不就是失恋吗？不就是女朋友和别人结婚了吗？你一大老爷们何患无妻，寻死觅活的就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