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邱小曼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欧阳烈，他回来了！”
许诺问：“你要欧阳烈帮你什么？”
“那可是烈哥啊！”刘锦程手舞足蹈，通了电似的，“他回来了？你高三的时候他就走了吧？不是说去英国了？”
镇文化广场一到晚上，就挤满了小摊小贩，买廉价日用品的，买小吃的，买盗版碟子的，铺满了整个广场。打小许诺他们就喜欢来这里逛。东西都不值钱，小吃也不大干净，人挤着人，食物香混合着汗水臭，却别是一番滋味。
秦浩歌轻叹了一口气，说：“小曼，人家诺诺才回来就来看我们，你也让她喘口气吧。”
邱小曼问她：“学校怎么样？听浩歌说你们大三就要搬到城里的老校区了？”
邱小曼笑道：“才两年而已。诺诺，你得去找他，我还有事要托他帮忙呢。”
许诺啼笑皆非，“哪里有那么夸张。外面是热闹，可都是商业街，卖衣服鞋子的。”
“什么？”
邱小曼说：“我和你不一样，大专开学就要实习了，可以不用回校，我学酒店管理的，去他那里实习再合适不过。”
邱小曼一听，后退回去，怪委屈道：“好啦！是我多心吃醋！人家还不是关心你嘛。”
许诺给他说得三伏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邱小曼捏了捏许诺的胳膊和腰，下了结论：“是瘦了，肉都结实多了。这好，你得保持！”
邱小曼不以为然，“这样老实才不好。诺诺，你也要多为自己打算。大学里的男孩子单纯，感情才真。出了社会，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说着又望了秦浩歌一眼。
刘锦程这次倒没抱怨，而是很安分地挪了挪屁股，把大宝搂在怀里。大宝贪婪地看着许诺吃西瓜，倒是不甘心地呜了几声。
刘锦程摇摇头，用哲学的口吻说：“芙蓉白面，不过是带肉骷髅。”
秦浩歌笑着问：“老校区没有新校区好吧？”
邱小曼却淡定从容得很，笑嘻嘻道：“女孩子讨论你，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两个女孩子搂做一团。
许诺手里握着几串丸子，看着前方两人登对的背影，所有欢乐盛景顿时凋零。她泄气，大口大口吃零食，就像她以前一样，不开心了就吃东西。吃总会让人开心的。
欧阳烈当年的作业，半数以上都是让许诺代笔。许诺忙着做题时，他就带着弟兄们去抄了某某的地盘。时间还算得真准，一套卷子写完了，欧阳烈也回来了，身上有汗也有血。
许诺低头看。手里一个小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她刚才看中的耳环。
临走了，秦浩歌却突然喊住她，几步跑过来。
许诺一想也是。这世上只有咳嗽和爱情是掩饰不住的，她看秦浩歌那眼神那么明显，邱小曼又是那么个玲珑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只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也不屑说出来。反正秦浩歌没她的份。
许诺想想，“我倒觉得更好了。学校人气旺，而且市里面热闹。”
小刘弟弟抓着大宝的耳朵，说：“你也是优柔寡断磨磨蹭蹭的。要是喜欢就和他说，反正他也不可能接受的，你也就借此机会死了心，赶紧趁年轻再找一个。秦哥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你不说他自己哪里悟得出来。”
屋后面是条清澈的小溪，岸边长着杂草灌木，有个用砖头堆砌起来的小台子可以供人歇脚。刘锦程抱着半个大西瓜坐在那里，晃着脚，自己吃一勺，喂旁边的大宝一勺，十分友爱。
美人含娇带嗔地抱怨，秦浩歌享受得很，立刻握住她的手，“我又没怪你。”
许诺烦躁地说：“你想的倒简单。小曼那么大个活人还摆在那里呢！十多年的朋友了，做得出这种事吗？”
秦浩歌喂喂直嚷：“你当人家诺诺是什么？”
刘锦程淡定地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西瓜水，“我是说秦哥嘛。”
刘锦程两眼大放光芒：“烈哥回来了！”
许诺才喝了一肚子水，又被他们俩拉出了门。
三个人吃喝玩乐到深夜，眼看着不得不回家了，才在桥头分了手。秦浩歌要送小曼回家，许诺自己回去。
许诺只有埋头苦喝水。
许诺和邱小曼手拉着手逛着，秦浩歌百无聊赖地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给你。”他往许诺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我看你先前看了好几眼，应该是很喜欢。”
“什么？”许诺叫起来，被邱小曼一把捂住嘴巴。
秦浩歌看她们两个女孩子咬着耳朵，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
刘锦程手舞足蹈地赶着水蚊子，说：“我就没觉得邱姐有多好。不就是漂亮吗？”
“已经搬了。我回来晚了几天，就是因为搬家。”
许诺气结，可又偏偏还找不到话来反驳。
刘锦程讥笑：“这两年来，哪次你见完他俩回来不是这个哀怨的弃妇表情？”
邱小曼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嫌弃这东西油多热量高，把自己那份塞给了许诺。秦浩歌无奈地笑了笑，邱小曼讨好地拉着他的手撒娇，继续往前走。
“说是去进修了。”许诺不以为然地嗤笑，“他？读书？”
许诺忙回头，看了秦浩歌一眼。他正停在一个摊子前买炸鱼丸子。
许诺被西瓜呛到了，“你……人家也没想和你过日子！”
许诺连声叹气，觉得自己未老先衰。
许诺笑他，“怎么兴奋成这个样子？”
“你在想什么？”许诺严肃地瞪了邱小曼一眼，“要是让浩歌知道，吃起醋来，你们俩又要闹一场。”
邱小曼立刻问：“有多热闹？我是听说校外街上就灯红酒绿的，是不是？”
许诺呢喃道：“没有……读书忙呢。”
“我才从学校回来，怎么会知道。”许诺说，“回头我可以去打听一下。不过两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啦”许诺也知道过头了，“我心情不好，没针对你呢。你是我自家弟弟嘛。快来坐下吧，我问你件事。你知道烈哥回来了吗？”
许诺不是万事顺从的乖乖女，但是也不叛逆，明里自然听大人的话，私下丢开书包跳上摩托车后座，跟着欧阳烈到处跑。
秦浩歌摇头，“诺诺老实听话。”
邱小曼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秦浩歌，笑了笑，凑在许诺耳边说：“告诉你一个消息。”
许诺磨磨蹭蹭地回了家。客栈依旧那么热闹，露台上坐满了喝茶打牌的人。外公外婆估计已经去睡了，只留小伙计在外面招呼。许诺躲开在柜台算帐的母亲大人，悄悄溜到房子后面。
邱小曼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听说的，他好像从英国回来了，接手了市里三家酒楼。怎么，你都不知道？”
秦浩歌耸了耸肩，把章鱼丸子递过来。
邱小曼又问：“诺诺，有对象了吗？”
两人走去隔壁的奶茶店。店里有空调，凉爽许多，也坐满了年轻人。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子，乌发白裙，让人望之即眼前一亮。
许诺不解，秦浩歌已经又跑回了邱小曼身边。两人拉着手渐渐走远。
许诺尴尬地望向秦浩歌，邱小曼连连叫：“你别看他脸色，你只管对我说实话！”
邱小曼看到许诺，嫣然一笑，明眸皓齿，婉约动人。
“是啊，”许诺说，“你再作奸犯科，就可以直接枪毙了。”
许诺觉得匪夷所思，“去他那里？秦浩歌肯定会抱着zhayao去炸楼。”
“我什么？”秦浩歌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
“瞧！我就说了吧！”秦浩歌伸手在邱小曼白皙光洁的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信别人说的都不信我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许诺抬头望见他清澈的眼睛，满脸通红。
秦浩歌也凑过来说：“我一眼见到她，也觉得她比以前漂亮了。”
邱小曼娇媚一笑，搂住许诺的脖子，“谁是你别人，许诺是我好姐妹。是不是，诺诺？”
许诺冷哼：“你多大个娃娃？还知道人家秦哥心里想什么？秦浩歌是大男人，养得起她，心里舒服着呢！你根本就不懂欣赏女人！”
许诺白他一眼，“对于你们男人，漂亮还不够？”
小镇的夜晚要一直热闹到两、三点，现在街上还到处是未尽兴的游人。许诺沿着小河慢慢走，河边有孩子在欢闹，河里漂着一盏盏纸灯。
许诺强颜欢笑，又赶紧喝水。
许诺心慌意乱，不禁瞄了秦浩歌一眼。秦浩歌也同样好奇地瞅着她。
许诺也说：“浩歌名声挺好的，系学生会前会长，人人说起都夸他呢。”
“邱姐漂亮又会撒娇，可是不能干。这样的女孩子，宠着玩是最好的。可是要和她过日子，谁受得了？”
“诺诺，过来让我亲亲！”
许诺和秦浩歌是同一所大学，只是低他两级，新生又住在新校区。等许诺好不容易盼到老校区，秦浩歌也毕业了。
秦浩歌笑得有点不自然，“不说这个了。诺诺你饿不？走，我们吃烧烤去！”
邱小曼满不在乎，“那就不让他知道就行了。你以为秦浩歌是那么机灵的人？”
邱小曼如画如描的凤眼带着笑盯住许诺，让她心里有点发毛。邱小曼生得极美，又正是最灿烂的年华，这样近距离地盯着人，连同为女流之辈的许诺都心生赞叹。
邱小曼还不放过她，追问：“你和浩歌一个系的，你搬过去后有在系里打听吗？浩歌没做什么坏事吧？”
刘锦程被打击了，耷拉着脑袋，使劲扯大宝的耳朵，“我下个月就满十六了……”
刘锦程口气老成，一针见血道：“你以为你不说，邱姐她就不知道？”
许诺走过去，把大宝赶开，又把西瓜夺了过来，坐着大口大口地吃。
许诺吓了一跳，慌张回头。
秦浩歌也是无心，他不知道她并没有耳洞。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刘锦程愤怒了，猛站起来，“好心安慰你，却被你拿来奚落着玩。”
“你听听！”秦浩歌立刻道。
所以也不能怪家里大人死活反对两人来往。
许诺苦涩地笑，摸了摸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