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抄家

    翌日，洛安城，大梁皇宫。

    “哒哒、哒哒！”李长安蹑手蹑脚，极力控制脚步声响，然则，踩踏在奢华整洁的大殿上，依旧发出难以遏制的响声。他停下，伸手整理了一下为朝见而特意换上的崭新暗花古香缎朝服，然后恭恭敬敬地站着等候。

    他修长的眉眼间，始终保持着沉稳的笑容。毕竟，陛下今日特意免了早朝，只为给他论功行赏，这让他倍感殊荣。他祖父一辈虽也曾在大理寺任职，但直至告老还乡，也仅官至少卿。

    因此，大理寺卿之位，成为他无法磨灭的目标，使他无数个清君侧的日夜不再难熬，即使产生冒领功绩的念头，也能稍感宽慰。他也还算坦荡，在进宫前，已将此事告知沈竹心与洛春霖，得到的却是沈竹心的不屑摇头，和洛春霖“洛某志不在朝堂”的答复。

    至于江家那位背着两把剑的小公子，因打架后昏睡过去，李长安便不再询问，决定先斩后奏，日后再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两炷香已逝，李长安的笑容已僵硬，他望着殿内空空的金漆雕龙宝座发呆，不知陛下何时到来。

    正当他如此思考时，一身穿龙腾黄袍之人忽然出现，他一身王者之气，本是知天命之年，仍是威震天下。

    他就是当今圣上，梁献佑。

    “李少卿，等朕等的久了吧。”

    李长安将嘴角弧度弯得更深，“回陛下，是。”

    梁献佑闻之脸色骤变，随即将不悦之色压下。“听闻是你寻得琅琊阁罪证”

    李长安这次未再应是，而是微微点头，敷衍而过。不擅说谎的他，此刻的心虚显而易见。

    好！”皇帝猛地一挥衣袖，高声呵斥，“传召莫韫。”

    不多时，莫韫便匆匆赶来。他身披金甲，风尘仆仆，殿前已卸去佩刀。路过李长安时，他斜睨一眼，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李长安亦不甘示弱，回瞪过去。莫韫行事乖戾，年纪虽长，却无胸怀，李长安心中暗自发誓，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这个颇有个性的莫大将军。

    “莫将军，朕有一事不解，还望将军告知。”梁献佑的话虽对莫韫所言，但目光却始终落在李长安身上。

    莫韫恭敬一礼：“陛下请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江湖之地，又当如何？”

    莫韫听得云里雾里，李长安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琅琊阁于公草菅人命，扰乱科场；于私擅自调遣金甲卫，桩桩件件皆是铁证。琅琊阁本是江湖人心中的净土，如今真相揭开，其龌龊面目暴露无遗，江湖人心动荡必不可免。此时，陛下要收回的不仅是琅琊阁，更是江湖人心。

    莫韫沉默片刻，清了清嗓子：“陛下为君，吾等为臣，江湖之人为民。无论臣还是民，都当听命于陛下。”

    莫韫此言不假，他自接手金甲卫以来，劳心劳力，从未想过背叛之事。只是琅琊阁乃他故友所创，对于琅琊阁的事，他便有意纵容，未曾深究。如今出了岔子，他也只有领罪受罚的份。

    “李少卿，可有高见，说与朕听。”

    李长安一愣，没成想问到了自己，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答出个所以然，只能顺着莫愠的话继续说道：“陛下做主就是。”

    “好。”梁献佑疾步，一屁股落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吩咐道，“莫将军听令，凡是与宋知彰走动勾结之人，皆要抄家处置。”

    莫韫和李长安同时一惊，难得地面面相觑。

    梁献佑随意地翻开堆积在龙椅旁的奏折，沉声道：“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能放过。”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邵州税收为首”的行文之上，突然灵光一现，合上奏折，道：“江家！对，就先查抄那个江栢松，他身为武林盟主，与宋知彰定然有所关联。如今正值兴修水利之际，闫老频频催促朕拨款，着实令人心烦。”

    “这、”李长安面色惊变，慌急之下，不禁脱口而出，“江家少主方才协助寻证，现下却要抄没他家，恐怕不妥吧。”

    “李少卿，所言何意？”梁献佑厉声道。

    李长安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陛下，江家少主尚幼，流放之举，恐有不妥。”

    梁献佑松了口气：“朕还当李少卿有意欺瞒朕呢，念在少卿心善的份上，便许你一个赏。”

    梁献佑摆了摆手，“赦免妇孺孩童，余者发配修筑水利，若有造反者，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李长安张了张嘴，似欲再说些什么，但见皇帝面露不快，只得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朕知晓你想说什么，大理寺卿之位，至关重要，下次！朕下次定会予你升迁。”

    莫韫斜睨李长安一眼，不自觉从口中发出“呵”的一声嗤笑，也只有李长安这呆子，会如此笃信陛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