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徐谈的电话
下午五点二十，天刚刚擦黑。
所有群演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剧情启动。
这样的时间安排虽然不符合节目组最初的流程，但无疑很符合上班族的作息。在大戏即将开场之前，又有新的一波流量涌入直播间。
节目组依旧放任宋咫房间的镜头一片黑。
宋咫一个人在老鼠洞里待了几个小时，直到刘尚进在一片叫喝声中重新踏进这间房。
“怎么样？”宋咫等人走远，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刘尚进。
过分的气声简直像毒蛇的吐信的嘶嘶声，刘尚进摇摇头：“他没有答应。”
“怎么可能！”宋咫双目欲裂：“徐谈给了多少价？”
“他说多少钱都不去。”
宋咫：“”
刘尚进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了，刚刚那个电话让他对宋咫的承诺再一次产生了怀疑。
大哥说完“生死对头”后倒也没拒绝，拿起纸条拉着他躲到一边：“看在咱俩同屋一场的情份，我就听你一回。你自己在旁边听着，把这个电话听完。”
说着，他真的拨通了电话，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开启了电话录音：“喂。”
“你是谁？”对面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两个大男人都有些疑惑：“你是宋咫的经纪人？”
“请问你是谁？”对面沉默了一会，年轻姑娘的声音再次重复，像客服一样礼貌。
“我是今天和他吵架的，他自己让我打电话过来。”大哥和刘尚进面对面蹲着，手机被捧在他俩中间。
对面再次沉默，大哥有些无语：“怎么又没人了，你们是机器人吗？”
这时，电话对面的声音变了，很明显变成了用变声器加持过的机械男声：“我们可以谈谈。”
这回轮到大哥说不出话了，对面的刘尚进比他还迷茫。大哥又气又想笑：“怎么？怕我曝光出去啊？”
“你不会吗？”男声很诡异地拖长了尾音。
“我会。”大哥遗憾地咂吧嘴：“可惜了。”
变声器的话就有可能是他找人自导自演的。
“你没有必要这么维护白茉，说到底，聪明人还是要为自己多考虑。”徐谈说。
大哥看了眼对面的傻子：“那你打算怎么让我多考虑？”
听见对方似有动摇，徐谈心里稍微松快了些：“我可以送给你50万。”
五十万？真是大手笔。
大哥默默算了算自己的收入，净收入五十万他大概要忙活七八年：“代价呢？”
“没有代价，”如果没有变声器，徐谈现在的声音堪称温和：“我们只需要你帮一个小忙，帮忙澄清一下今天那把椅子确实是导演组留给宋咫的。”
“什么？”大哥瞪大了眼：“你觉得这话能被相信吗？”
“你只需要做一个这样的澄清就好，说你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样你也没有责任。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摆平。”徐谈平静地说。
大哥更觉得好笑：“你们做这个澄清，找导演组不是更权威吗？还用得着费劲吧啦找我？”
徐谈提起这事就心烦，如果能说得动导演组，他也不用头疼这么久了。之前已经让人去查了这个人的背景，没想到得到了最差的结果之一：
这人好死不死是白茉的粉丝。
“而且你把粉丝当傻瓜呢？这么大的差错，你就给这么一个圆都圆不拢的借口。”
徐谈说：“白茉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你不也依旧是她的粉丝，昨天还发博力挺白茉。”
大哥：“”
徐谈：“她甚至连借口都没给你们。”
刘尚进也反应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刚刚还在一脸恨铁不成钢叮嘱他要擦亮眼睛的大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说我？
大哥尴尬地咳嗽一声：“但是白茉选择说了实话，你们还是想骗人不是吗？”
徐谈感觉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兄弟，你拿钱，我们做公关，这本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按你的收入，这能让你早八年退休。说到底，宋咫只是心情不好犯了个小错，是网络把事情放大到了这种地步。你喜欢白茉就应该明白，差个两三岁有什么大问题吗？没有，她只是撒了个小谎就被辱骂挑刺到那样的地步，你不心疼白茉吗？如今宋咫和她也是一样的啊。”
“所以我就想让宋咫变好一点，你看我家白茉不也正在做吗？”提起白茉，大哥既偏心又骄傲。
“那你想我们怎么样？”
“我不要钱，”大哥转了转眼睛说：“这样吧，我可以无偿帮你们澄清。但是你需要把宋咫的私人电话号给我，然后每天向我汇报行程，证明他有再一点点改好。这就是我的要求——我拒绝帮助一个以后整天撒谎的人。”
刘尚进期待着经纪人的回答，等来的只有冰冷的数字：“不可能。我们无权向你汇报个人行程。一百万，这是最后的价，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徐谈听到这句话从白茉的粉丝嘴里说出来，只觉得他故意找茬，就是不想答应罢了：“你想清楚了，一百万不是小数目。”
“我的灵魂不可被收买。”大哥昂首挺胸地说。
“”
然后大哥就把电话挂断了，对他说：“你想要的是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个面子，现在去替宋咫澄清。”
最后大哥拍拍他的肩膀：“你仔细想想。”
一百万啊，他真是心痛。
在刘尚进走后，大哥再次拨出了一个电话，并把电话录音一并传送过去。不过这个电话的内容，失魂落魄离开的刘尚进就不知道了。
宋咫还在企图说服刘尚进时，整个监狱突然都震动起来，杂乱的脚步声在四处回响。宋咫骤然安静，可其余的空间里却一个个天翻地覆，直播间也闻到了肉味，瞬间活络起来：
【终于开始了！！】
【本座小聋瞎的生活终于结束，宋咫今天必被翻八卦翻到底朝天】
【她们居然安排白茉来刑讯室放人哈哈哈哈哈很难相信不是故意的】
白茉一个人出现在刑讯室门口，手里拿着刚刚集体从狱警办公室偷出来的钥匙串。
因为千金坚持谁要救宋咫，就谁来救的原则，白茉在三人中不幸手心手背抽到了刑讯室。
在熟悉的洞里看见熟悉的npc大哥和宋咫的那一刻，白茉不由得在心里不住地感慨节目组依旧老奸巨猾，刀刀见血。她才在这个粉丝面前点了宋咫一炮，节目组立马把宋咫安排给了他。但凡这粉丝大哥冲动一点，刚才还不知道说了多少不能说的话题呢。
角落里的摄像头像头无声的巨兽，白茉在此刻感同身受地的宋咫打了个寒战。
“老人、小孩还有身体虚弱的人和我走——其他人如果愿意可以去前面帮忙牵制狱警，如果觉得自己不擅长或者身体撑不住，也可以和我去后方等待救援。”
虽然导演组的原意是妇女也一起，但是既然喊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那么就应该相信健康的人，都有拯救自己、拯救他人的实力和勇气，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自愿原则下，平等地给予选择他们进退的权利。
这是他们七个难得达成的统一意见。
所以，在一定要后撤的人里，她们选择消去了妇女一类。
五点半。
后方在有条不紊的撤退，前院大乱。节目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假枪，枪声和白烟在前院像浓雾一样弥漫。
摄像师在枪林弹雨里穿梭，充分体验了一把战地记者的刺激感。连带着镜头里的观众，都被节目组逼真的特效震惊不已。
【我靠我靠，哥你躲快一点！！这枪打墙上咋还溅火花啊！！！】
【墙上应该事先被安排了，感觉更像电火花】
【大家别怕，虽然节目组真炸房子，但真枪应该还是不至于的！就是大型cs现场，而且你们仔细看，只有几个人手里的枪感觉有东西】
【群众演员里有大佬啊绝对的，刚刚那个特写的大哥，开枪眼都不眨一下，手法极其专业】
三个男嘉宾放完干扰信号后找到霍老三，四个人一起在混乱的人群里找到“受伤”的人，将他们带到安全地带，充当医疗兵的作用。
就在他们穿梭在“战场”里的时候，后面突然浩浩荡荡传来众人的吼声。
他们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样的声音，那仿佛是千军万马的吼声，可仔细听来，没有丁点的杀伐之气，落在角落里的声音单薄而纤细，有的像哭泣的小孩，有的像气弱的老人。那是一种巨浪，却不是大海上的巨浪，而是千门万户突然将家里各式水缸中蓄的水同时倾倒在大街上，一点一滴挤在狭窄的空间里，一家一户的水汇集起来的浪潮。
“起义啊，”霍深吹了声口哨：“看来人都醒了。”
祁瑾深以为然，这声音喊得人心明眼亮，气势如虹。他演过许多战争戏，可几乎没有听到过这样震撼的声音。
真不知道导演组是怎么做到的。祁瑾心想。
镜头外的观众同样直观感受到了没有被修音、没有被渲染过后的，如狂风一般的呼喊。导演组选取的摄影师无一不是精锐，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依然能找到最优秀的拍摄角度，他们仿佛真的看见了千军万马。
博士原本正打算发放视频，可五点半的闹铃声没能打过这样震撼人心的叫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浩浩汤汤的人群扑将上来，看着这千军万马赢下了战争获得自由，隐入外头的黑夜里，叫喊声、脚步声、哭泣声、哀嚎声都一点点消失，直到镜头落到外面已经戒严的小城里。
18:00，八位嘉宾正式集合在监狱门口，重获自由。
18:01，博士正式发放唇语解析。
18:05，“抑郁症”和“宋咫”正式并肩冲上热搜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