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章 谁的少年一去不复
刘璃雪在医院躺了三天，此刻望着顶级病床的天花板，思绪游走。
方才许之遥来看她，也带来了一堆礼物，都是同学送的，她特意捡出自己的，捧在她眼前。
那是一条绿白相间的温柔碎花裙，被整整齐齐地放在精美的礼盒里。
她说等她出院，要和她一起穿好看的小裙子，在天台吹风，侃天侃地。
“陈江停转学了。”
只这一句，便解万语千言。
【十七，九天刑第一层不太给力啊，我还是记得陈江停，每一颦每一笑，都记得好清楚……】
【宿主，为了救你，他……】
蠢货，她又不需要他救。
【宿主，他这一去难返，再见恐已经年。】
她又怎会不知。
【不想去读书。】
不要钱的高级宾馆她表示住的很舒服。
【宿主，心愿值岌岌可危了……】
【啰嗦。】
她回到学校的那天，运动会早已经结束，校园表白墙上仍有许多有关风云人物的消息，甚至还有谢嘉音清爽的照片，被人挂着。
而她也在那张照片里，表情期盼。
她看到下面的评论，一水溜儿都是舔谢嘉音颜的，偶尔有几句讨论她的，却也是石沉大海。
她并不扎眼。
而网上对于陈江停的讨论，一直没有停过。甚至还开了好几个贴，盖楼过万。
他就是这样的少年，静则如夜幕星子，一抬眼便可惊艳风雪。
运动会的松散过后，大家又投入到繁重的学习里。
“高二很关键，是一条分水岭……”
吴瑾言站在讲台，声音浑圆。
“又是关键，我真就是个键人！”
章凌嘴里吐槽着，身边的同学听到后爆笑出声。
吴瑾言一个眼刀瞥过，她们瞬间噤声。
刘璃雪却始终安静，她的正前方，少年背影消失不见。
“璃璃，我和你说，陈江停走的那天，谢嘉音还狠狠哭了一场，偏偏她还啥也不说，大家看她天天来找陈江停，还以为他们有些什么……”
许之遥伏在桌上，悄悄咪咪地凑在她身边咬耳朵。
“我是真服了…”
她却放了一根手指在嘴上，低眸写着作业。
许之遥见状，也伏案写了起来。
夏天的晚自习，窗外的天幕是深邃的蓝，夜色尚浅。
她忙碌地写着作业，突然听到一阵动静。
“刘同学！你的作文刊登在校园报纸上啦！”
叶荨捧着报纸，兴冲冲地跑到最后一排。
她的声音并不小，拿到报纸的同学纷纷翻找了起来。
纸张很大，她只占了一个边角。
大家也是第一次看到班上有同学登上此刊，一时都有点兴奋。
“哇，写的好美啊……”
“某年某月某日，我的天，这么有意境的吗？”
众人夸赞她，她却觉得有点吵闹。
【有点烦。】
【宿主，文章成功刊登，心愿值+5，总值10！继续努力哦。】
【一篇文章有5点？】
【要看影响啦……】
刘璃雪双眸一亮，勾了勾唇角。
于是一篇又一篇文章接二连三地在报纸上出现，作者是高二六班的刘璃雪。
【宿主，有100点心愿值啦，你是大文豪啊！！】
摘十七一脸兴奋，像数钱一样数心愿值。
她勾了勾唇角，眸光落处，又是一片空洞。
“我找刘璃雪。”
少年声音低沉，却是淡淡的，有股拒人千里的味道。
刘璃雪听到声音后，猛然回头，看见来人后，眼中笑意潮水般褪去。
她差点把他认成陈江停。
陆云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耐烦地拧了拧眉。
“你来干什么？”刘璃雪一走到门口，就被少年一把拽走。
【服了，又来。】
她已经懒得挣扎了。
教学楼阴暗处，少年站在她面前，眸眼低垂，看上去格外温顺。
“对不起。”
少年嗓音含了点委屈。
“什么？”
刘璃雪双手交叉在胸前，疑惑出声。
“比赛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你掉……”
“打住。”她伸出手作了个暂停的手势，有点不耐烦地开口。
“首先，这不关你的事，你没有任何错，不用道歉。”她耐着性子说了一句，还笑眯眯地说了夸了他一句，
“听说你是跳高第一，很厉害。”
【这样应该不会再发疯了吧】
【……泥】
少年抬眸，那里是一片云海翻涌。
“那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不可以，也别问我为什么。”
少女的声音清冷，仿佛不带任何感情。
“好好读书吧年轻人，世界远比你想得更宽广，你的身后，始终有人守望。”
她撂下这么一句，留给他一个背影。
每次离开，她从不回头。
他当然不会问为什么，他知道，少女的心里，始终为一个人留着一片温软。
高二在题海里匆匆溜过，少女手中茧又增生。
“璃仔，下个学期我和爸爸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供你们走读，你不是要高三了嘛……”
“好。”
这样也好，她可以全身心地准备一年后的高考。
只是那个人，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她，她的信息并不难找，只要他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宿主，你又想他了，要不要十七用一点心愿值，去看看他现在的情况？】
【不用。】
时间更迭，她觉得这一年，过得既快，又慢。
高三的气氛紧张，刘璃雪突然恨极了自己竟半点记不得高考试卷……
【十七，能不能去偷窥一下高考试卷？】
【不能噢宿主，这是九天雷第一劫侵蚀之力，十七无能为力。】
伤心，外挂开启失败。
只能好好读书啦。
“地理是玄学啊！我不想读书了！”许之遥在课间大喊，她索性往后一摊，开始摆烂，一睁眼，吴瑾言的脸直直怼了上来。
许之遥被吓成了一只小鹅蛋。
“刘璃雪你出来一下。”吴瑾言撂下这么一句话，走出后门。
走廊的风微微凉，她恍觉秋去冬来。
“我最近总是看到，二班的陆云泽来找你。而且还有人说你们在一起了……”
吴瑾言推了推眼镜架子，正要开口教导。
“老师，没这事，真没这事。”她眸里一片真诚，不见半点被拆穿的羞赧。
啧，我还没开始说呢。吴瑾言心想。
“反正我和你说，你的数学和地理成绩如果再考高一点，大概40分你就可以冲刺一下最好的那所大学……”
吴瑾言仍旧说着，刘璃雪的思绪却飘向很远很远。
就算，就算她考上了，就算她一路长虹。
可是毕业十年后，她生魂既灭，这世间一切，于她，又有何用。
她就像一个前来还债的人，结清账面后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一个没有以后的人，怎样才能活得动人。
回到晚自习教室，她的笔尖微微颤动。
她索性抽出一本书来看，还未翻开，便看到一张纸夹在书页里面。
上面写着她上辈子的许多琐事，当时九天一刑侵蚀她时，她担心自己忘掉，便尽数写了下来，却并不很清晰。
上面写着那年桂花香，写着愿岁岁平安……
原来，他是这样知道的。
陈江停始终用自己的方式，固执地喜欢着她。
真是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