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 章 是谁要身死魂灭
一月一次的两天假期，大家都收拾好了行李，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众人蠢蠢欲动。
李可指挥着各个课代表分发作业和试卷，而张晨曦站在他身侧，镇压着一切的嘈杂。
陆云泽依旧睡着，他前面的男生传试卷到他这里的时候，发现那里并没有作业的容身之处。
陆云泽凶名远播，男生一时不敢轻易动作。
“给我吧。”
叶荨声音细细的，不等他回复，便轻手轻脚地拿过试卷，小心翼翼地折好，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
刘璃雪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下课铃一响起，所有人都欢呼出声，和自己的搭子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陆云泽迷迷糊糊地醒了，他看了眼四周，拽过书包就要离开。
“陆……陆云泽！”叶荨叫住他。
他疑惑地转身，低头看向那个细声细气的娇弱少女。
在他眼里，她像块干净的雨滴，挂在江南水乡的檐角，好像轻轻一吹，就会掉落在船只穿行的河里，泛起一阵微微的涟漪。
“这是……作业，你的。”
叶荨垂眸，耳尖泛红。
“哦。”陆云泽拿过她手中那一沓被叠的方方正正的试卷，只看了一眼，便随意地丢进了教室后方的垃圾桶。
他转身走了，叶荨愣在原地，眼睛里盛满泪水。
她被他的冷漠刺痛了。
【宿主，陆云泽好讨厌，你要不要安慰一下她啊。】
【你且看着。】
刘璃雪不动声色，静静看着。
她看见叶荨抽出一张卫生纸，折成方形后敷在眼角，纸角迅速被染湿，她的眸子逐渐清明。
叶荨一声不吭，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眼眶，就这样，完成了一场盛大的难过。
难过之后，她依旧生机勃勃。
【十七，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猛虎。】
【宿主，十七觉得，叶荨心里的，是一只小狗。】
……
“璃璃！”许之遥冲进六班，一把抱住她。
她来的有些晚，班上人已走得不剩几个了。
“都怪老师拖堂，我怎么舍得璃璃一个人等我这么久！”
她声音嗲嗲的，刘璃雪很是受用。
“嗯，我不怪你。”说着她背起白色的书包，拉着许之遥的手走出班级。
刚走到后门口，她闻到一股暗香。
陈江停迎面走来。
他剪了头发，剪去了厚重的刘海，藏在刘海后的双目温柔。
他低头瞟了她一眼，轻轻地，像是一根羽毛，垂落在蓝天。
而她垂眸。
许之遥拉着她走开了，步子小小的，但是很快。
“江哥，别看了，人走啦。”楚南揽过陈江停的肩膀，笑得肆意。
……
走到公交车站，听说公交车还有半个小时才来，她们面前车来车往，许之遥捏着一本作业本给她们俩人扇风。
“璃璃，好热啊，为什么放假当天还要上课啊！！”
许之遥热得有些受不了。
“阿遥，心静自然凉。”
她看见刘璃雪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看着试卷上的小说。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楚南探出头来。
“要不要一起呀。”
许之遥认出他是六班的楚南，眼神希冀地看向刘璃雪。
“璃璃，我想……”
其实她也想，只不过，后座的另一侧，陈江停的双眼晦暗不清。
“好。”
他听到她清脆地应声，眼睛忽然一亮。
……
有点尴尬。
许之遥坐在后座的中间，左侧刘璃雪安静不语，右侧楚南喋喋不休。
“我看你天天来找刘同学玩，你们是不是发小啊？”
“哈哈哈不是……”
“你们要去哪里呀？”
“梧桐街巷，还有朝华路。”
“好巧，江哥也住朝华路，刘同学你也在那里呀！”
“璃璃在梧桐街巷啦。”
这个人话也太多了吧，要不是坐着他家的车，她真想一锤把他打飞。
“楚南。”副驾驶的陈江停喊住了他。
“咋啦江哥。”楚南身子往前一蹭。
“噤声。”
只一句，她们这一路上便再也没有受到楚南的骚扰。
车一路顺行。
透过车内的后视镜，陈江停看见她头歪着，居然睡着了。
他看见她嘴角的口水，勾唇一笑。
这分笑意被许之遥捕捉到。
……
她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不再那么刺眼。许之遥先她一步下了车，但是为什么除了司机，车上还有三个人？
等会儿，有点不对劲，她摸了摸嘴角，摸到一片湿润。
太尴尬了。
她想去另一个世界生活。
【十七？我流口水你怎么不提醒我！！】
无人回应。
好在似乎没人注意到，她偷偷擦干了嘴角。
车又开了几分钟，到了梧桐街巷。
“刘同学，你也到啦。”楚南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她道谢辞别，没敢去看副驾驶上的他。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
“江哥，我说你怎么要我去搭一下她们，原来是看上刘同学了呀。”
楚南凑上前去，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看到她们那么晚还没走，他就料到了会赶不上车。于是他让楚南家的司机从公交路走，送她们一程。
“可是这也太不顺路了吧，我又得往回赶了。”虽然是指责的句子，可是却无半点指责之意。
“吹风也好。”
说完，他把车窗降到最低。
“叔，听江哥的。”楚南冲他家的司机说道。
初秋时节，却是风吹漫漫。
……
【十七，十七，摘十七！】
刘璃雪坐上回家的班车，思绪却全被摘十七的消失占据。
直到她回到家里，摘十七都一直没有出现。
“璃仔回来啦。”妈妈接过她的书包，拉她坐在饭桌旁。
菜很丰盛。
“吃吧。”爸爸温和地说道。
刘苏年筷子比脑子快，一把夹走大坨火腿炒蛋，夹完后还得意地向她笑。
他看上去自信了不少，面容越发舒朗清俊。
“爸爸妈妈，我们家里有多少存款？”
爸爸妈妈互相觑了一眼，“你怎么问这个？”
“爸爸你知道临江吗？我们去那里买套房子吧，虽然现在那里房价特别低，位置不好，但是十年后肯定会有大发展的！等它涨价的时候我们再卖出去……”这话她已经和许之遥说过一遍，毕竟她得赶在自己把所有都忘了之前，为他们留下什么。
尘埃落定之前，她要奋力一搏。
“家里只有一点点钱，不过等爸爸去年加上半年的工程款结了以后应该可以买一套比较靠郊区的房子。”
爸爸疑惑出声，“璃仔怎么知道，那里房价一定会涨？”
“省会这几年应该会大力发展旅游业，临江靠近省会而且风景好，没有经过太多人工建造的侵扰，说不定就成了旅游城市嘞。”
“最主要临江沿海，要是能买一套靠海的房子，那真是赚大发了。”
刘璃雪说完，饭桌一时无语。
没有人相信她。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在磨刘建华，要他哪怕去看一下临江也好。
也许看一眼，就会不一样。
睡梦之中，刘璃雪看到刘苏年消瘦的身形，妈妈哭红的眼睛，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她看见她遭受奸人冷眼，孤立无援，她看见许之遥坠落山之巅，看见陈江停消失在她眼前……
不要……不要！
梦外，她睡着，眼泪喷涌。
她遭了梦魇。
【宿主】摘十七声音疲惫。
刘璃雪猛然惊醒，拭净眼角的泪，徐徐起身。
精神空间内，摘十七闭眼躺在桂花树下。
【你去哪里了？】她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发顶。
摘十七却不回答，只是问了她一句，【宿主，如果这一次重来，你和许之遥只能留下一个……】
【我选许之遥。】
摘十七哑然失笑。
【我就知道，所以啊我去时空管理局查了很多资料，发现宿主你忘记过去的这种症状是大系统对你的侵蚀，这是九天极雷之刑的第一刑……】
原来极雷只是最后一刑，这个过程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快。
【九天极刑之后，雷罚加身之前，只有宿主你生死魂灭，这个世界才能继续运作——时空管理局不会容忍并非拯救者人类知道他们的失职。】
【只有你死，他们，才能活。】
摘十七缓缓起身，却是婆娑泪眼。
【宿主，你改变太多过去了，再不收手，十七怕你……】
刘璃雪听明白了，为了保全自己和现在的一切，要牺牲许之遥。
可是，摘十七知道她的选择。所以不应该再多此一举来问她。
【十年后，许之遥的那一劫，必须是你为她去挡，但是前提是，你得完成过去的一件影响深远的事情。】
“比如？”
【比如被唐诗霸凌，比如和陈江停在一起。】
好奇怪，她为什么还记得唐诗，记得那些晦暗的岁月。
【宿主，你过去越在意的，很难忘掉，恨是如此，爱亦然。】
刘璃雪擦了擦摘十七脸上泪痕，“你肯定知道我的答案，我不想再耽误他了。”
【你太固执了，宿主。】
摘十七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去时空管理局，偷来一个东西，这是高级系统才会有的心愿卡，有了它，我就可以帮宿主完成一些小愿望。】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一个泛着淡淡蓝光的印记。
【这里面有10点原始心愿值，可以帮忙完成对应的愿望，但是千万不要用完噢，心愿值是需要宿主每完成过去的一件事才能获得，如果没有了……】
“那还不简单。”
刘璃雪点了点他眉心，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