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偷心（陆清元番外）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哥哥中枪入院后，医院走廊上，他一脸内疚和自责。
他在内疚来晚了一步，他端着两手鲜血走过来，生硬的用袖子帮我擦了眼泪。
他眼底一抹心疼，他看着我，好像不是在看着我，就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那时候哥哥重伤，我没心思想那么多，并未在意。
后来我发现，很多场合，只要他在，他总时不时看我，我开口跟他说话，他就显得很木讷，有时候甚至会语无伦次，我看着他那样子就忍俊不禁。
我不跟他说话，他看着我的眼睛又很深情，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时候我会想捉弄他，觉得很好玩。
有时候会觉得他有些可爱，他木讷的样子很可爱。
那天他突然问我，：“你觉得我老吗？”
我忍着笑回答：“不老，一点都不。”
其实他真的不老，只是有时候看上去有些沧桑。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透着股悲凉。
他很帅，不同于哥哥的那种帅，有一种成熟男人的苍凉感，我喜欢他的眼睛，深情，忧郁，又带着些迟钝。
后来妈妈说，那种木讷是感情上淡漠太久导致的。妈妈说了好多，我只听到了这一句。
因为这句话，我心疼他到骨子里。
我心疼他20岁就痛失挚爱。
心疼他一个人熬过这么多年。
十几年该有多难熬，如果哥哥不那么详细得跟我讲他的事情，我想大概以后我会怕他，可我知道了，就不怕了。
他的恶只对恶人，他就像个磊落的君子，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求问心无愧。
我决定遵从本心，我想去爱他，我收拾了自己糟糕的情绪，鼓起勇气去了他家。
那天我一身黑色连衣裙，他见到我，眼底亮了抹光，他果然喜欢黑色，大概他的白月光常穿黑色吧，我想，无所谓，我可以压下难过继续爱他。无所谓他是在看着我，还是透过我在看别人。
可我们只要进行到即将有质的突破时，他总会回避，闪躲。
那天下午，我叫他阿湛，我第一次这么叫他。
他红了眼眶，深情的看着我，他说：“怎么这么叫我？”
“好听啊，你不觉得好听吗？”
他湿润着眼眶，嘴角上扬，他说：“是好听。”
我踮脚想亲他一下，他躲开了，一脸歉意，他说：“清元，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知道他还是不爱我，心里一阵酸涩，泛滥到嗓子，呛得我差点流出眼泪，我笑着跟他说：“没关系，别怕，以后不亲你了。”
我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和压抑的悲伤。
我觉得苍天对他不仁，他那么好，为什么就像掉进了地狱，全身的悲凉时不时溢出来。
我想如果我是一道光，不要怕被黑暗吞噬，勇敢一点，照亮他，那他就会得到救赎。
这样想着，所有的不甘与委屈都会一扫而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他，我竟然可以做到不顾自己的委屈这样心疼一个人。
后来，阿强告诉我，他有严重的心理障碍，被医学上称为爱无能。
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后，人体自发起的心理保护机制，不喜欢过多亲密，当关系更近一步时，他会闪躲，逃避。
难怪他会这样，知道这件事后，后面那些天，我再没有主动想要突破些什么。
可他总会带着内疚和心疼看着我，我抚平他皱起的眉毛，告诉他：“阿湛，开心点，像我这样笑。”我用手指撑起他的嘴角上扬。
他揽着我说：“都是我不好，你善良的让人心疼，陆云川就应该打死我。”
我问他：“哥哥打你了？”
他说：“打太轻了。”
那天以后，我觉得他好像有在努力走向我。
可是这个过程很难熬，白天对着他笑多了，悲伤只能留给黑夜。
我开始更喜欢黑夜，天黑我就回家了，在夜幕的掩盖下，我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我的难过。
我没想到他会跟着我，那天他终于吻了我，他把我抱回家，他问我：“确定不会后悔？”
我坚定的摇头。
他说：“你真是个傻瓜。”
他很温柔，也很霸道，那一夜是这些天唯一没有眼泪的一夜。
我终于如愿了，我想我一定可以把他从那片黑暗里带出来。
可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总失眠，半夜一个人坐在书房抽烟，书房里常常烟雾缭绕。
看上去心事重重，一天夜里，我摸着床上空荡荡的另一边，就知道他又去了书房，我去看他，他看到我走进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打开窗户，他对我柔和笑着，就算笑着，也透着忧伤。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以为他又想她了。
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他在犹豫要不要除掉苍狼。
阿强后来跟我说“龙哥说，苍狼做的很多事都惨绝人寰，泯灭人性，除掉苍狼不可不为，只是，他觉得对不起清元小姐。”
一个月后，海城江边被警方陆陆续续打捞出十几具尸体，毎具尸体都被掏空了内脏，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少年。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红着眼睛跟阿强说：“苍狼必须死。”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除掉苍狼的代价是他自己。
此后的一个礼拜，他整个人都不对了，他的眼睛总透着忧伤，好像很无奈，带着心疼。
阿强说，如果我一早知道，或许能拦下他。
我知道，拦不住的。我了解龙湛，他看上去淡漠绝情，心狠手辣，其实他内心柔软，心怀大爱，他要做的事情，如果被我拦下来，他会一辈子心有不安。
时念生下宝宝那一晚，他说：“为我怀个孩子吧，清元。”
他也想当爸爸了，他比哥哥大两岁，一把年纪看到哥哥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怎么会不羡慕。
我看着他说：“好，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他说：“女孩，像你一样漂亮。”
后来我真的有了柚柚，柚柚也会叫爸爸了，可他听不到。
这些年，我感受到了，挚爱死在自己最爱的时候有多痛。
柚柚的眼睛很像他，忧郁的时候，很深情，带着纯真和善良，就只看着她的眼睛，就很容易让人喜欢她。
我对她说：“你跟爸爸一样，长了一双可以偷人心的眼睛。”
柚柚笑说：“妈妈，爸爸的眼睛是不是偷了你的心？”
“是的，我就是看着爸爸的眼睛陷进去的。”我眼睛一阵酸涩，擦了眼泪，我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因为爸爸善良，所以眼睛才那么漂亮。”
柚柚懵懂的点点头。